速地走了過來,到了柳俊面前,又是深深一鞠躬。
柳俊擺了擺手,示意他坐。
家政服務人員及時為客人奉上清茶。
不是極其要好的朋友登門,嚴菲是必定不會出來作陪的,她躲進小樓成一統去了。
“這麼晚了,還來打擾省長的休息,真是不好意思啊……”
胡好學坐了半邊屁股,一開口就連連欠身,臉上的歉意看上去十二分的誠懇。
柳俊微微一笑,說道:“工作第一。
胡主任有什麼話請講。
”
“是啊是啊,工作第一工作第一,省長勤政愛民,對待工作的态度,正是大家的典範,對我省幹部隊伍作風的轉變,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胡好學谀詞潮湧,高帽子一頂接一頂飛了過來。
遙想當年,胡好學擔任财政廳副廳長的時候,柳俊同志不過是剛剛從縣委書記調任玉蘭市委常委的小年輕,大家級别相同,胡廳長的資格老得多,心理優勢還是比較明顯的。
不料區區數年時間過去,這位在省長的位置上都呆了兩年了,胡好學成了名副其實的下屬。
胡主任雖然高帽子滿天亂飛,實則時時刻刻在關注着柳俊的神态。
卻隻見這一番話并未取得預期的效果,柳省長的雙眉微微蹙了起來。
胡好學不由吓了一大跳,心中不住自責。
怎麼把這位的規矩忘了?柳俊最不待見的就是溜須拍馬的幹部。
在柳俊手下做事,要想獲得重用,隻有一條路可走。
胡好學平日裡與劉飛鵬和趙丹等人打交道的時候,說奉承話已經成為固有的習慣,一時之間有點改不過來,恰恰犯了柳俊的忌諱。
“省長,這個,我向您彙報一下八屆省代會的籌備工作吧……”
胡好學連忙将高帽子收了起來,規規矩矩地請示道。
柳俊點了點頭。
胡好學便打開随身攜帶的小本子,開始做彙報。
八屆省代會的儲備工作,盡管是羅自立和趙丹在負責的,柳俊看上去并沒有過多的去過問。
但這樣重要的工作,身為省長,柳俊當然不可能真的不聞不問。
聽起來,胡好學的彙報,與羅自立趙丹在常委會上的情況通報,基本上一緻。
在這樣的事情上,胡好學也不可能敢于擅自做主。
他今天過來向柳俊彙報,事實上就是表明一個态度。
這個事情,您柳省長也是主管領導,我們對您是十分尊重的。
對于趙丹和胡好學心中所想,柳俊非常清楚。
應該說,作為混迹官場多年的老油條,無論趙丹還是胡好學,政治嗅覺均是很敏銳的。
于向宏倒台,博弈并未結束,隻有更加激烈。
就好像下圍棋,中盤搏殺定局之後,官子之争就變得十分關鍵。
成功拿下于向宏,隻能說嚴柳系由此确立了“外線進攻”的優勢,明珠系轉為“戰略防禦”态勢。
最終會達成一個什麼樣的平衡,還需要經過十分艱難的“談判”過程。
嚴柳系自然想要以此為契機,争取實現“利益最大化”,那邊則是“頑強抵抗”,争取以最小的代價達成新的妥協與平衡。
具體到争鬥最激烈的a省,幹部們估計,“妥協”的最終結果,會以劉飛鵬和柳俊的去留作為判别的風向标。
而最令人頭痛的,就是這個判斷不大好做。
于向宏是倒下了,不代表着劉飛鵬一定會受牽連。
劉飛鵬自己也在書記辦公會議上說過,和于向宏共過事,“了解”不夠深入。
這就是個“撇清”的意思了。
正因為那邊已經倒下了一個重量級的大人物,就不會樂意再倒下去類似的大人物了。
如同劉飛鵬這般權重一省的封疆大吏,乃是那邊力保的主要對象。
假如這些重要的位置丢失得太多,那邊就真要潰不成軍了。
太上絕不會容忍這種情形發生。
而柳俊,在大家看來,最大的問題就是他的年齡。
相對于他現在所處的位置來說,他實在太年輕了,較之他二十四歲擔任縣委書記還要離譜。
畢竟一個縣的影響範圍不大嘛。
但不管怎麼說,這個時候搶先一步向柳俊表明自己的态度,是很有必要的。
胡好學很懂事,并沒有将枯燥的數據彙報太久,略具意思之後便及時收口,恭謹地說道:“省長,您對黨代會的籌備工作,有什麼指示?”
說着,就掏出筆來,擺出了記錄的架勢。
柳俊淡然說道:“這個工作,一直是自立書記在負責的,你們按照他的指示辦理就是了。
”
胡好學就是一滞,随即益發恭謹地答應了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