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令得唐秉中有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的***。
他今年四十八歲,論年紀,差不多比柳俊大了一輪,所謂的官場經曆,自然也要比柳俊更加豐富十年以上。
如今卻被柳俊說成他是在“過家家”。
這遠比暴風驟雨般的訓斥更加令人無地自容。
但他卻沒辦法反駁。
因為在他心裡,也清楚這兩個所謂的開發區,其實是沒有必要搞的,最大的理由,無非是為了迎合劉飛鵬的需要罷了。
柳俊要穩步發展,劉飛鵬要“大幹快上”,作為劉飛鵬一手提拔起來的嫡系幹部,唐秉中覺得自己有“義務”為劉***搖旗呐喊。
“什麼是權力,什麼是政績,什麼是***!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也是一個很深刻的問題,需要好好去理解。
秉中同志,我認為,你就應該好好的想一想了。
”
柳俊繼續不徐不疾地說道,語氣并不是如何的嚴厲,甚至帶有一種淳淳教誨之意。
“是,省長……”
唐秉中嗫嚅着說道,不敢擡頭。
“咱們可以簡單的算一下這筆賬。
新增兩個縣處級的開發區,需要增加多少幹部?撇開以前固有的鄉鎮工作人員不論,就兩個開發區的工委、管委會以及直屬機構,正式編制,不下于四百人。
加上以後必然會出現的其他機構和臨時工,最終這兩個開發區的脫産工作人員,最少也會增加到兩千人以上,這是最保守的估計了。
單是這些工作人員的工資福利待遇支出,每年就需要好幾千萬。
再加上行政開支,***消費,這兩個新增的開發區,每年要花費财政一兩個億。
其他三個市級開發區,大抵也是如此。
五個開發區,每年從财政支出六七個億,純粹的支出,沒有任何效益可言。
秉中同志,你作為馬頭市的市委***,你認為這種設置是合理的嗎?這種開支是必要的嗎?六七個億,如果用在其他方面,譬如用在支持三農建設方面,能夠産生多大的效益,你算過嗎?”
柳俊緩緩說道。
“省長,我……”
唐秉中似乎得了失語症,張口結舌,一句囫囵話也說不出來。
“僅僅因為,你在揣摩某些領導同志的心思,你就做出這樣不合理的決定,在省政府明确反對的情況下,先斬後奏,堅持把這兩個開發區搞起來。
為了應付我,又拆東牆補西牆,把其他幾個開發區的企業全部集中過去。
搞這些花架子,有用嗎?誰給你的這個權力?做了市委***,就可以為所yu為,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柳俊的聲音,逐漸的嚴厲起來。
唐秉中垂下頭去,不住抹汗。
但心裡,卻逐漸的鎮定下來。
柳俊直截了當地說了他“揣摩”某些領導同志的心思,正是這句話提醒了他,讓他從極度的驚慌不安中冷靜下來。
是啊,我唐秉中不是單獨在作戰,背後有人撐着呢,怕什麼?
柳俊說的雖然都對,但這就是***,這就是官場。
官場上的很多行為,是不能以正常人的觀點去判斷的。
在正常人看來,十足腦殘的行為,以某些官員的觀點來看,就是非常正确,十分必要的。
“還有你,李慶偉同志。
身為市長,經濟建設是你的本職工作。
你也認為這兩個開發區是應該搞的嗎?前面三個開發區連年虧損,你不想辦法去整頓,争取扭虧為盈,卻搞這些花架子,把希望寄托在僥幸之上,這是一個成熟領導幹部的正常表現嗎?”
批得唐秉中無言以對,柳俊又轉向了李慶偉。
李慶偉也是大汗淋漓,結結巴巴地說道:“省長,我……我檢讨,我的工作沒有做好,請省長……狠狠批評……”
“批評?”
柳俊輕輕搖了搖頭。
“批評不是目的。
要僅僅是為了批評你們,我今天就不會來了。
我來,是想要搞清楚這裡面到底存在什麼問題。
既然有問題,就要解決,不能拖。
”
唐秉中一驚,又擡起頭來,望向柳俊。
不過片刻之間,唐***就已經恢複了鎮定,額頭上也不随便冒冷汗了,可見也是個好本事的,不愧在官場上曆練了那麼久。
看來柳俊說得不錯,他就是沖着這兩個新開發區來的。
吳西市的主題公園和摩天輪建設,已經偃旗息鼓了,現在就剩下他們馬頭市的這兩個開發區,是柳省長眼裡的一根刺,必須要拔掉。
不然,柳俊在a省的威望,就要大打折扣。
馬頭市不聽省政府的,不聽柳省長,不也沒事?
但唐秉中也沒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