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州市委二号車,在天還沒黑透的時候。
就堂而皇之出曉口用委常委院一号樓。
身材高大魁梧的柳市長出現在一号别墅,下車時手裡還拎着些煙酒禮品和土特産。
站在門口迎接的靳有為見了這個架勢,不由吃了一驚,詫道:“柳俊,你搞什麼?”
柳俊的訝異似乎更在靳公子之上:“拜訪長輩,你每次都是空着雙手的?”
靳有為笑道:“得,這要擱在以前,你就有賄賠上級領導的嫌疑
這個話,也隻有靳有為能說,一般也隻會在柳俊這種關系極為親近的人面前才說,别人說出來。
就是忌諱,等于是在變相嘲諷靳秀實如今權柄不再了。
柳俊懶得跟他多說,徑直進門。
靳秀實坐在客廳沙發上看報,見到柳俊,微笑點頭,并不起身。
在家裡與柳俊見面,靳秀實的态度也經曆了好幾個階段不同的變化。
一開始是正襟危坐,表現得氣度俨然,但微笑耳。
那是省委書記的矜持,同時也顯示他和柳俊之間的地位差别。
後來變成起身相迎,裡頭包含了許多客氣,一來敬重柳俊身後的兩位老子,二來也對柳俊自身表示欣賞。
到現在,又變成端坐不動,卻不再是矜持,而是親近,将柳俊當成了靳家極為熟悉親近的朋友。
沒必要搞得過分客氣。
此番登門,是柳俊主動要求前來的。
靳秀實對這一點,很是滿意。
柳俊對白湖縣的方汝成出手,令得劉輝很被動,同時局勢變的複雜起來,一直在緊密關注潛州動态的靳秀實,心裡不踏實了,很想找柳俊談一談,了解一下柳俊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個時候,柳俊就主動登門了。
這個人,似乎永遠都知道該在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情。
應該說,靳秀實到日前為止,依舊對柳俊有些不大看得透。
這個,年輕人辦事,總走出人意表。
遠的不說,就眼下兩件事,郗超出了靳秀實的預料。
他好像早就知道今年會發生特大洪水,長河區一隅之地,準備之充分,府庫之充盈。
甚至猶在省防總之上。
關鍵時刻,一下子派上了大用場。
特大洪水,對長江中下遊每一個城市的主政官員。
都是一場災難,唯獨到了柳俊這裡,居然又成了一場特大功勞,足以引得萬人矚目。
沒有這個底氣,縱算有嚴柳系、何延安與靳秀實的全力支持,要上潛州市長,也絕不簡單。
柳俊的耀眼表現,成為了各方支持力量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翟浩錦與郜惟清縱有一肚皮不滿意,也隻能硬憋着,估計蠻難受的。
這個或許能用“家教淵源”來解釋。
柳晉才正是以辦事穩健着稱。
省在此番抗擊大洪水的戰役中,也頗有建樹。
這個與柳晉才的預為之所是密不可分的。
柳俊順利出掌潛州,與劉輝搭檔,靳秀實深感滿意,同時也很安心。
劉輝是他看重的幹部,行事作風穩健小心,掌控能力很強,在潛州威望甚高。
給他配上柳俊這樣一個深通經濟建設的搭檔。
潛州的振興,指日可待。
靳秀實以前在省委書記任上的時候,潛州在他心目中地位固然很重要,卻也并非不可或缺。
身為省委書記,裂土封疆,手握全省大權,潛州更多的作用,不過就是“幹部培育基地”。
到了後期,靳秀實為了避嫌,潛州“幹部培育基地。
的作用也在削弱。
隻是在感情上,靳秀實比較傾向于潛州。
現在退了下來,去了省政協,靳秀實發覺。
潛州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忽然又變得無比重要起來。
潛州的興衰,直接與他的臉面相關。
一個手握大權習慣了的人,頓失權柄,心中的失落,不足為外人道。
假使潛州再失,靳秀實無論如何都是難以接受的。
這個是靳秀實的心理底線。
翟浩錦與郜惟清,似乎沒打算為靳秀實保住這個底線。
事情明擺着,拿下玉蘭市和潛州市,就等于徹底擊潰了本土派最大的***。
靳秀實這個前省委書記的影響力,就真的隻能局限在政協那一塊了。
當今交給程浩錦的任務,要算完成得很圓滿。
在這種敏感的時候,柳俊不好好搞經濟建設,忽然橫插一扛子,抓起“反腐倡廉”工作來,而且是一下子搞出一個窩案,再一次超出了靳秀實的意料。
小柳的政治智慧,何時變的如此低劣了?
既然柳俊來了,靳秀實自然要好好和他談談。
柳俊向靳秀實動問安好之後,在他一側落座。
茶幾上,竟然擺了一套功夫茶的茶具,靳有為親自操作,泡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