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人嘛!”
宋長遠憤憤的道。
柳俊的雙眉立即蹙了起來,瞪了梅文華一眼,梅文華就抹了一把汗。
低聲解釋道:“今年的統籌款。
很多村子都是用往年交公糧的白條折抵的!”
柳俊便有些洗然。
又是一個遺留問題。
方朝陽在任的時候,縣财政非常吃緊,方朝陽又要粉飾太平,盲目上了一些項目,基本上都停産了。
聳初的投資都打了水漂。
便把出一貫的手段,打農民的主意。
收購公糧打白條,提高統籌款的額度。
不一而足。
隻要他方朝陽的日子能過得去,糊弄好了上級,這些都不是問題。
假使方朝陽不倒台,而是官升一級。
所有這些問題都不會爆發。
繼任者自然要想方設法為他收拾爛攤子。
然後再将自己遺留下來的爛攤子交給下任,如此接力賽似的,一棒一棒傳下去。
直到再也捂不住,全面爆發。
不過那時候,就跟方朝陽這些前任拉不上多少關系了,後任也有理由,不是我任上的事情嘛!最後就是連哄帶騙,諸多手段抹平事。
諸般手法,柳俊也是熟知的。
他要振興甯北縣,就必須要接手處理這些爛攤子,還不能再往下傳!
“柳書記,我們交了公糧,鄉上區上不給錢,就給打個白條,說是折抵統籌款。
這也行,反正也算是扯平了吧!可是真正到交統籌款的時候。
又說不能全部折抵,隻能折抵一部分,餘下的還得交現金。
結果我們手裡的白條是越積越多,上頭的幹部卻不管那麼多,隻管摁住我們農民要錢。
我們都是作田的農民,指望着打幾斤糧食換錢的,這下子賣了糧食也得不到現金,還要我們往外掏錢,請問柳書記,我們的錢從哪裡來?去偷去搶麼?叫年輕妹子去賣肉嗎?”
宋長遠說着,漸漸激動起來。
聲音也大了。
“是啊柳書記,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啊,我們農民也是人,也要活下去啊!哪有臘月二十六了,還來要錢的?不給錢就要抓人!”
另一個四十幾歲的村民代表也随聲附和。
“柳書記,你看看這些白條,還有些是大前年打的,甚至九零年的都還有呢,你看看你看看”
個村民代表就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式樣各異的條子,都堆到柳俊。
柳俊拿起來,一張張地翻閱。
果然都是曆年交公糧,原相樹鄉政府給打的白紙收條。
其中一張,竟然真的是九零年的白條,紙張很陳舊了。
字迹都有些模糊不清。
見柳俊看得認真,另外幾個代表也紛紛掏出大把白條,交到柳俊面前。
看來他們都做了充足的準備,設或柳俊沒有及時趕到秀溪村,他們就要上縣裡去,将這些白條交給他這個縣委書記過目。
柳俊翻看着這些稀奇冉怪的白條,心情異常沉重。
難怪有不少學者都說,我國的農民,是全世界最善良最堅韌的農民。
非常好管理,隻要不是無路可走,絕不會起而鬧事的。
就是一個小小的秀溪村,幾個村民代表口袋裡,都掏出這麼多白條來,可見矛盾積壓的程度。
“柳書記,你知道不,今天片區的幾個幹部下來,挨家挨戶要錢,很多家戶,其實是交了錢的,宋月月家裡,實在是太困難了,她去年死了男人啊她男人是在外邊建築工地幹活的,不小心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在醫院裡住了好幾個月,把家裡的一點積蓄都花得精光,還欠了一**的債,兩個孩子都不讀書了,她家大駭子,上了高中的,成績很好,是我們村裡最有希望考上大學的,可是,唉”沒辦法啊,就這,她也交了公糧,也領的白條。
說好用白條抵統籌款的,結果片區的那個毛愛先,硬是叫她再交一百塊錢,說是白條轉抵明年的統籌款。
你說說,宋月月一個婦道人家,拉扯着兩個孩子,上面還有一個六十幾歲的婆婆,今年過年,也不知道準備了一百塊錢沒有,她到那裡去交這一百塊錢?但是那個毛愛先,卻說她不交錢,就要叫派出所的人抓了她去,還說要抓她籠裡喂的幾隻雞去抵債,世界上有這個道理嗎?他毛愛先還是不是人啊?他的心就不是肉做的,是鐵做的!”
宋長遠說着,眼睛就濕潤起來,聲音卻異常憤慨。
“是啊,柳書記,這樣的幹部确實要不得呢!”
幾個代表又随聲附和,望向柳俊。
他們分明看到,年輕的縣委書記身子在微微顫抖,臉色變得鐵青。
“豈有此理!簡直就是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