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的書房内,煙霧彌漫。
他和老爸至少抽了有半了。
無奈之下,我隻好去推開窗戶,讓初春料峭的寒風吹散房内的濃霧。
嚴玉成不自禁地緊了緊衣服。
“小俊,情況确實麼?”
盡管我已經做了詳細的彙報,老爸仍是有些不大放心。
薛專員當上親般供着的港商大老闆,居然是一個騙子,這個消息委實太驚人了些。
我點點頭,神情笃定。
在一招待所的高幹房内,當我意識到李愛國八成是一個騙子時,對與他進行任何形式的談判都瞬間失去了興趣,何況我本就是去試探虛實,所謂入股,隻是一個引其入彀的幌子罷了。
果然李愛國一見了200萬的支票,頓時滿眼放綠光,為了取信于“小柳老闆”,迫不及待拿出了那本錯漏百出的所謂營業執照。
李先生的倒黴,大約在于他做夢也沒想到在小小的寶州地區,會遇到一個懂英文的穿越者。
當即我與他東拉西扯一番,就借口要回去商量,匆匆而去。
那李老闆,如同聞到血腥味的豺狼,跟在後頭送出老遠,還說近期一定去柳家山回訪。
離開一招待所,我并未将這個驚人的發現告知五伯。
畢竟單憑一個假的營業執照,尚不能定案。
若僅僅隻是一個冒牌港商,倒也好辦,到公安局一報案,汪文凱派人将他倆逮了進去,專政手段一上,不怕他不将祖宗十八代幹的壞事都招了出來。
問題是,這個港商後頭杵着地區輕工業局錢局長,再後頭杵着薛專員,再後頭呢……嗯,不好猜!貌似我們目前能接觸到的最大的領導,也還比不上皮治平和羅梓榮。
萬一要搞錯了,後果不是一般的嚴重,薛平山随之而來的反擊,不要說絕非我所能承受得了,便是嚴玉成和老爸,也未必就接得住!
就算沒搞錯,誰知道薛平山到底摻和到了什麼程度,陷進去有多深?在我地記憶中,上輩子這類案子,都或多或少存在着“官商勾結”的情形。
若果薛平山陷得很深,還好辦一點,順勢将他拉下馬來。
料必皮治平和羅梓榮這般級别的領導幹部,受黨的教育多年,覺悟應該是很高地,斷不至于包庇縱容親近的人。
怕的是薛平山并未深陷進去,隻落個“一時不察”的錯誤,小小受個處分,依舊在專員位置上穩穩坐着,往後的日子,就再也難得平靜了。
事關重大,有了上次算計孟躍進和馬文才而被嚴玉成修理的教訓,我不敢自專,當即趕回家裡,和老爸說了此事。
老爸一聽之下,神色大變,二話不說,拉起我就往嚴玉成家裡走。
進門的時候,嚴玉成家裡尚有不少客人,是地直機關某局的幾個頭頭,晚上到嚴書記家裡來“交心”地。
嚴玉成有個規.,非是特别親近的人,下班後不在家裡談公事。
這幾個家夥能在晚間登門造訪,不被嚴玉成拒之門外,可見也屬于親信心腹之類。
嚴玉成的親信心腹,自然也是認識老爸這個地委委員地。
嚴柳嚴柳,雖不敢說兩人的嫡系都是一脈,基本上也能互通音訊,原則問題上保持一緻,不“互相傾”。
這些局座們見柳書記進得門來,神色凝重,臉上一絲笑容也不見,立馬便知柳書記有要緊事要和嚴書記商量,當即起身告辭。
嚴玉成大氣,倒還笑呵呵地說了一句:“怎麼啦,又和誰幹上了?”
唉,似乎本衙内如今已成為一個“惹禍的祖宗”,隻要腦門子上一出現官司,和我親近的人第一反應就是“又幹上了”!
待得進了書房,我張口一句“和薛平山幹上了”,立時讓“拽兮兮”的嚴書記沒了脾氣。
“連營業執照都是假的,這姓李的死胖子若不是騙子,打死我也不信。
”
我氣哼哼地道。
在嚴玉成和老爸面前,反正不是上法庭,不妨将話說得滿一點。
“這事要慎重。
”
老爸看着嚴玉成,聲音低緩沉重。
“慎重不了啦!”
嚴玉成猛抽兩口煙,将大半截香煙摁滅在煙灰缸裡,重重呼出一口濁氣!
老爸和我都詫異地瞧着他。
這可不像是地委副書記該說的話。
嚴玉成雖然大氣磅礴,性格爽直,卻絕不是莽撞之徒。
“根據現在的情形看,如果小俊分析得正确,這個混蛋手裡已經有了一百六十萬現金!一百六十萬啦,多少工人農民地血汗錢!由不得我們顧忌太多了,必須馬上采取行動!”
當時的一百六十萬,按可比價格計算,至少該相當于後世好幾千萬吧?無論放在什麼時候,都絕對是個大案子!
這一刻,我對忽然察覺到我與嚴玉成之間的差距。
我想得最多的隻是能不能扳倒薛平山,說白了點,打的就是個自家的“小九九”!而嚴玉成身居高位,卻不患得患失,第一時間考慮到的就是國家的損失。
格局不夠,格局不夠啊!
“伯伯,你打算怎麼采取行動?”
“通知市公安局馬上拘傳李愛國,防止他們轉移贓款,同時通報地區公安處和省公安廳,報告龍書記!”
嚴玉成斷然道。
“不行!”
這回卻是老爸直言反對。
“暫時還隻是小俊的推測,沒有确鑿的證據,不可輕舉妄動。
搞不好就是政治事件!”
嚴玉成一愣,随即蹙眉道:“那你地意見呢?”
“叫梁國強和汪文凱過來,先暗中調查一下再說。
”
嚴玉成想了想,點點頭。
我不由有點擔心:“汪文凱靠得住嗎?”
汪文凱這人,嚴玉成說他魄力不夠,膽子小。
這回可是直接針對寶州地區的二号人物,老虎頭上拍蒼蠅,這小子不會臨陣怯戰,拉稀掉鍊子吧?
“不管怎麼樣,總得經過公安局地手吧?”
老爸反問道。
“要經過公安局的手是沒錯,不過怎麼經過法,我看還是多聽聽我師父地意見吧,畢竟他才是行家,想出來的辦法肯定比我們地辦法管用。
”
事關重大,我力主持重。
别看嚴玉成和老爸如今都是地委領導,在“技術問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