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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聯産承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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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向陽縣革委會主任,主抓經濟的二把手,老爸要考慮的遠不止一個縣酒廠。

    甚至可以不客氣地說,縣酒廠暫時尚無資格占據老爸心目中最重要的那個位置。

    雖說“無工不富”,但是“無農不穩”。

     “向陽縣近五十萬人口,其中農業人口占80%以上。

    爸,如何穩定這四十來萬農業人口,才是你目前工作的重中之重!” 餞行宴結束時,周先生喝醉了。

    師母要扶他回縣劇團的蝸居,被嚴玉成攔下了。

    就在一招待所開了個高幹房,請先生和師母住了進去。

    先生如今平反昭雪,恢複了副廳局級的待遇,足夠資格享受一招待所的高幹房。

    隻是向陽縣實在太窮太不起眼,一招待所的所謂高幹房,也就是條件稍微好一點的單間,帶衛生間淋浴,有一台12寸的黑白電視機。

     嚴玉成自家,也已有點微醺之意,回家休息去了。

    倒是老爸,與嚴玉成相處時,一貫比較低調,不肯僭越,兼且酒量不弘,喝酒時加倍小心,卻還保持着清醒的頭腦。

    于是在我的小卧室内,便有了咱們父子倆關于向陽縣經濟發展大計的更深入的一場對話。

     我直言不諱地指出老爸的工作重心不該出現這樣的偏移。

     “你以為我不想解決農村和農業的問題?不想讓社員們盡快富足起來?這事情,難呢!” 老爸微微苦笑,從口袋裡摸出大前門,掏一支叼上,又習慣性地掏出一支遞給我。

    這種談話的氣氛和他思緒的專注讓他産生了一種錯覺,誤以為是同一個平輩的同齡人在交流,自然而然地敬了煙過來。

     上輩子我是标準煙槍,人家給我敬煙,倒從未推脫過,也自然而然接了過來,叼到了嘴上。

    直到老爸舉起打火機湊到我面前要為我點煙時,父子倆才同時察覺不妥。

     老爸熄了打火機,順手将煙從我嘴唇上摘了下來,倆爺崽大眼瞪小眼,都是一陣“赫赫”的輕笑。

    我從書桌抽屜裡拿出一顆水果糖,剝開放進嘴裡,又給老爸剝了一顆。

    老爸舉起手指間的香煙示意一下,我便将糖給他放在面前。

     我抽屜裡藏着許多好吃的零食,都是自己掏錢買的。

    姐姐們的抽屜裡,也藏着許多零食,一樣是我買的。

    三個姐姐,每人每月十元的零用錢,我私下裡偷偷給的。

    姐弟四人結成“攻守同盟”,堅決瞞住老爸老媽而已。

    害得老媽總是笑眯眯的誇獎姐姐們,說她們懂事,知道節儉,從不伸手讨錢。

     每當老媽如此誇獎過後,我們姐弟四個總要跑回房間偷偷笑上一陣子。

     我如今收入頗高,既然不方便給老媽太多的錢顯擺,那麼在這些小事情方面幫她老人家減輕一點經濟壓力,也是好的。

    上輩子無力盡孝,這輩子得想法補上。

     我曆來堅信,不孝的人會遭天打雷劈! “爸,你如今不比以往了。

    以往你雖然也是二把手,實際卻隻分管宣傳工作那一小塊。

    現在你是縣革委主任,全縣的經濟建設都靠你來抓。

    再難,也要上啊。

    ” 我這麼說,絕無起高調的意思。

    隻是隐晦地提醒老爸,宣傳工作固然重要,但單憑一個領域的成績,是決然無法支撐起一個全局性的領導崗位的。

    在縣革委主任這個職位上,他必須做出與此般配的成績來,才能真正讓上級領導對他刮目相看。

     不然,老爸頭上這個憑幾篇文章躍登龍門的“新貴”帽子,怕是再難摘脫。

     前不久寶州地區各縣市領導班子大調整,地區工業局局長王本清調任威甯縣縣委書記。

    雖說是周培明力挺的結果,卻也顯現出地區領導們用人的心态。

    在他們看來,主政一縣的一把手,還是要有多年的全盤領導經驗比較穩妥一些。

     将嚴玉成和柳晉才這兩個“新手”放在向陽縣一二把手的位置上,便是賞識他們的龍鐵軍書記,心裡也不是十分踏實呢。

    若非省委書記皮治平點名表揚嚴柳二人,中宣部的錢建軍副組長又經常打電話來表示關心,龍鐵軍可能更加傾向于将嚴玉成和老爸放到一個級别相當但責任不那麼重大的地直單位一把手的位置上去。

     可以這麼說,老爸如今才算真正站到了仕途的起點上。

    縱觀國内的官場,從中央到地方,主要領導絕大部分都有獨當一面的經曆。

    沒有這個主政一方的經曆或者說雖有這個經曆但成績不佳的人,是很難擔任更高一級政權機構的黨政一把手的。

     一直以來,老爸追随嚴玉成,亦步亦趨,甚少發出自己的聲音。

    嚴玉成明大局,有擔當,誠然是值得追随的老大,不過老爸自家也要有拿得出手的能耐給人家瞧瞧才行。

    如今是時候了。

    這也是我堅持要和老爸再深入談一談的原因。

     貌似從前,咱爺倆還沒有進行過這種面對面的單獨探讨(上輩子例外)。

     老爸抽了兩口煙,說道:“我不是畏難,實在是向陽縣底子太差,要用錢的地方多得不得了,财稅局的賬面上,現金還不足五十萬,攤到每個人頭上,不過每人一塊錢,做得了什麼事?” 聽了這麼個局面,我也不由一陣苦笑。

    五十萬,也不知道夠不夠發這個月的幹部工資。

    我禁不住想起了前世聽到的一個冷笑話:某國家級貧困縣的縣長在總結成績時說,本屆政府班子本年度最大的政績就是保住了國家級貧困縣的帽子。

     保住了貧困縣的帽子,為何是成績?無他,該上繳的可以不繳或少繳,還有國家扶貧款可拿。

    而這國家撥下來的款子,那就是唐僧肉,誰都可以割一塊來吃的。

     自然,我還不至于無聊到給老爸出這樣的馊主意。

     “爸,迎難而上吧。

    其實,眼下最要緊的還不是資金,最要緊的是解放思想。

    解放了思想,才能解放生産力,将廣大人民群衆的勞動熱情都釋放出來。

    ” 老爸倒沒有責怪我在他這個“理論大家”面前擺弄小斧子,講大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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