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棵搖錢樹呢,修理費加上組裝機出售,每月最少也賺三千。
還是人家找上門來要貨,輕輕松松。
我卻偏不安生,要去整什麼制磚機。
燒磚可不是什麼好活計。
方文惕腿腳殘疾,沒做過磚坯。
但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走路呢,瞧人家一天到晚泡在泥巴裡,累得像狗一般吐着舌頭喘氣,想想都頭皮發麻。
他習慣于聽我的安排,無奈之下應承下來,興緻自然不高。
做設計圖紙不容易。
最簡單的機械制磚機,立體圖、平面圖、剖面圖、轉動結構圖,大大小小得一二十張圖紙,還都得一絲不苟标明尺寸,工作量不小。
維修部裡内外兩間房,到處堆滿了廢舊電器,工作台上更是如同混戰之後的戰場,想做圖紙都沒地兒。
“巧兒姐姐,借你的房間用一下,我畫幾張圖紙。
”
我指指背的書包,舉凡作圖要用的工具,紙張都買好在這裡了。
梁巧來了這些天,觀察之下,也早已明白,這個維修部名義上是方文惕的老闆,實際是由我作主的。
當即輕輕抿嘴一笑,腳步輕盈地随我上樓。
工作的時候,她還是穿着補丁衣服,權當工作服了。
那件漂亮的連衣裙,隻穿過一兩次,珍惜得很。
盡管如此,仍然難掩麗質天生。
方文惕和二哥見我如此假公濟私,眼睛裡幾乎要滴出血來。
上午太陽不毒,臨河的老式木闆房,倒也陰涼得緊。
房間内收拾得幹幹淨淨,透出淡淡的香味,相當好聞。
梁巧手腳麻利地将小方桌移到窗口下,支好凳子。
我沖她甜甜一笑,坐下來,掏出紙筆開始作圖。
“小俊,這是什麼呀?”
梁巧給我倒了一杯茶過來,用的是她自己的水杯,見我畫出一個立方體,有些好奇。
“制磚機。
”
“制磚機?做什麼的呀?做紅磚的嗎?”
“嗯,做磚坯的。
做好之後直接上窯裡燒成紅磚。
”
梁巧輕輕“呀”了一聲:“做磚坯還用機器的嗎?”
“是啊,用機器做磚,速度快,産量高,質量好,比起手工制作,成本要低很多,還輕松。
”
“這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我擡起頭,望着她漆黑的瞳仁和紅潤的瓜子臉,心頭又是一蕩,微微點了點頭。
梁巧就露出極其欽佩的神情:“小俊,你真了不起呢。
”
我臉皮薄,聽不得奉承話。
但這話自梁巧嘴裡說出來,十分自然,毫不做作,我聽得心花怒放,竟破天荒的沒有不适之感。
“沒什麼,雕蟲小技而已。
”
梁巧撲閃着漂亮的大眼睛,顯然不明白“雕蟲小技”的意思。
這可憐孩子,才讀完小學就辍學了。
“巧兒,想讀書嗎?”
梁巧聽我沒叫“巧兒姐姐”,略有些奇怪,還是點點頭:“想讀。
”
“那,等暑假過完你還是去上學吧,不用在這裡幫忙了。
”
“你……你不要我了嗎?”
梁巧大吃一驚,急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見她這樣,我比她還吓得厲害,心裡一陣陣生痛。
有些女人,天生就是讓人無限憐愛的呀。
“不是,我怎麼會不要你?你那麼乖巧,是男人都會喜歡你呢。
”
這話暧昧意味就重了。
梁巧臉一紅,水盈盈的大眼睛卻十分專注地望着我,咬了咬嘴唇,輕輕道:“真的呀?”
我笃定地點點頭。
“我知道你想什麼呢。
放心,讀書的錢我給你出,生活費也算我的……等你以後考上大學參加工作了,再還給我好了。
”
“呀,考大學?我哪裡考得上大學啊。
我笨死了!”
梁巧嘴裡這麼說,臉上卻露出向往的神情。
對一個農村小女孩來說,考大學,參加工作,做體面的城裡人,隻要想一想,都讓人開心得睡不着覺了。
我笑笑:“那就這樣說定了。
”
梁巧想了想,搖了搖頭。
“不行,我爹我媽都不會答應的。
”
“我去跟他們說……我叫梁科長去同他們說。
”
“可是……可是……”
小姑娘眼睑垂下來,臉頰上兩團嫣紅更甚。
“可是我喜歡留在這裡呢,我想跟你學技術……”
我哈哈一笑,沒準這小姑娘喜歡上我了呢。
想想又覺得太扯了,她十四歲,我九歲,就說喜歡不喜歡的,實在有些離譜。
“其實這個技術不合适你的,女孩子不該幹這種活。
特别是你,那麼漂亮,通天下大約也找不到你這樣漂亮的維修技師。
”
“嘻嘻,就你嘴巴甜,哄人家開心。
”
“我沒哄你。
我覺得你呀,就應該坐在帶空調的辦公室内,泡一杯咖啡,打幾個電話,指揮一大幫子手下去給你做事……”
我這是給人家分派了一個大公司高管的職位。
“我才沒那麼命好。
你說的這些事,我聽都沒聽說過,哪裡做得來?”
我笑笑。
其實這個什麼高管,也不是我希望她将來做的。
像她這樣的“禍水”級美女,頂好就是養在家裡,養養花草,逗逗貓狗,練練瑜伽,做做保養,逛逛超市,打打麻将,偶爾出去度個假,觀賞一下風景。
當然,如果和老公商量好,也不妨生生兒子。
自然這個現在卻是不能跟她說的。
“沒關系,誰也不是生而知之,是學而知之。
以後你慢慢就會了,不會的話,我可以教你。
”
“真的?”
梁巧喜不自勝。
“你可不許哄我。
”
我笑道:“我什麼時候哄過你?”
梁巧歪着腦袋想了想,笑道:“真的呢,你真的沒哄過我呢。
”
“梁巧,梁巧,在幹嘛?快下來幹活了……”
這死瘸子,真不識相,鬼叫鬼叫的!
“方老闆生氣了。
”梁巧吐吐舌頭,轉身出門,到門口又回頭問道:“你中午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
“紅燒肉,補腦。
”
說完自己也有些好笑,饞肉就是饞肉,還找這麼冠冕堂皇的借口,整得好像跟某位偉人似的。
“嗯,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