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起得特早。
老媽聽到響動,迷迷糊糊從卧室探頭出來出來一看,發現我已經穿得齊齊整整,準備出門呢。
“小俊,你做什麼,現在還早呢。
”
“我去鍛煉身體,保衛科梁科長答應我的,教我擒拿格鬥。
”
上輩子我堅持鍛煉,身體不錯。
不過并非狂熱的武俠迷,對神乎其神的功夫多少抱點戲谑的心态。
梁科長能教我幾招實用的防身術當然挺好,學不到也無傷大雅。
“這麼早,你一個小孩子出去,怕不安全。
”
老媽剛當上“官太太”,心态尚未完全調整過來。
住在縣革委大院内,去搞個晨練還會出安全問題,豈不是要讓人笑掉大牙?
“沒事,讓他去吧,鍛煉身體是好事。
”
老爸發了話。
“那,你早點回家來吃早飯啊,不要太遲,還要上學呢。
”
“哦。
”
我來到昨天保衛科鍛煉的草坪,就看到梁科長帶着幾個年輕人跑步過來。
毫無疑問,梁科長是軍人出身,縱算隻有三五個兵,也是列隊整齊,沒有半點稀稀拉拉的感覺。
将整個縣革委大院的安全交到這種人手頭,頗為令人放心。
“梁叔叔,早上好。
”
我笑着給他打招呼。
梁科長臉上也露出笑容:“柳俊,你好。
怎麼,真的來跟叔叔練擒拿格鬥?”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
“好一個男子漢大丈夫。
既然如此,我可要跟你約法三章,不然的話,我就不教你。
”
我心裡就是一滞,暗想不會又碰到一個周先生那樣的主吧?拼命往我腦袋裡塞東西。
讀書還則罷了,多少有些底子,這體育鍛煉可不是玩的,要見真章!特别是照部隊訓練新兵的法子,叫你做一百個俯卧撐,不能隻做九十九個。
可是“一言既出驷馬難追”啊,實逼此處,後悔也晚了,隻得擺出一副“瘦驢拉硬屎”的架勢,硬着頭皮說道:“行,師父但有所命,弟子無不遵從。
”
梁科長臉色嚴肅起來,先一擺手,讓幾名手下自行練習,這才認真對我說道:“你有這份心,我就好好教,絕不藏私。
先頭三個月,咱們練基本功,每天半個小時馬步沖拳,一百個俯卧撐,先把基礎打結實了,我再教你别的本事。
”
我差點當場暈死!
這這這,真叫自找苦吃啊。
“怎麼,怕了?”
梁科長嘴角露出一個輕蔑的冷笑。
我明知他是用激将法,卻還是按捺不住。
做了一輩子草根,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瞧不起。
“有什麼好怕的,你們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好,現在,雙腿分開,平肩,下蹲……”
……
回到家裡,我汗透重衣,渾身仿佛散了架子般的,酸痛得不得了。
老媽見我疲累的模樣,大是心疼,嗔道:“鍛煉身體也不是這麼個鍛煉法。
簡直就是在做苦力嘛。
”
“可不是嘛,半個小時馬步沖拳,一百個俯卧撐,比做苦力還累人。
”
我哼哼着,在老媽面前訴苦。
老爸卻笑起來:“不錯,照這麼練下去,不出兩年就長成個壯小夥子了。
”
“是啊是啊,那你就等着做爺爺吧,柳大主任!”
老媽挖苦道。
老爸哈哈大笑。
我懶得理會,哪有兒子才九歲就想着做爺爺***?這也太心急了些!抓過一個包子一口咬下去,腦海裡卻不自覺地浮現出嚴菲秀美的小模樣。
奇怪,難道穿越之後,真要換老婆?
張木林動作神速,短短幾天時間,就把我托付的事情辦妥了。
方文惕在老街租了一個小小的鋪面,打起了修理店的招牌。
這一帶原本就是老街配鑰匙修鐘表修鞋子以及修理各種家什的聚集地,多這麼一個小修理店,毫不起眼。
我得到張木林的通知,正是星期天,跑去看了一下。
方文惕見到我,又是興奮又有些抱怨。
“小俊,你叫我搬到這裡來,哥哥謝謝你啊。
不過,你可别害我。
”
我不覺奇道:“方哥,怎麼叫害你呢?”
“我初來咋到,人生地不熟,開張一天,還接不到三個客人,總共賺了不到五毛錢。
照這樣下去,還不得餓死?”
我笑道:“原來擔心這個,沒事,你去找一張白紙,一支毛筆來。
”
“幹什麼?”
“别問為什麼,叫你做什麼就趕緊做去。
”
方文惕愣怔一下,還真不敢犟嘴,拖着條殘腿,一颠一颠走了出去。
也不知和誰賠了許多好話,居然真弄來一張白紙一支毛筆。
我見他手裡還拿着墨水,笑道:“舉一反三,果然機靈過人。
”
方文惕将東西往我手裡一塞,一副看你到底要怎樣的神情。
我鋪開白紙,蘸得墨濃,頃刻之間,一張小“廣告”一揮而就。
方文惕眼睛當時就直了:“修電視機?小俊,你不是開玩笑吧?電視機我連見都沒見過。
”
“你沒見過我見過啊。
”
方文惕咽下一口口水:“你連電視機也會修?”
我不願意在方文惕面前顯擺,隻是點點頭。
誰知這小子愣是不放心,又加了一句:“這可不能開玩笑,我的小少爺,人家真拿來,你整不好,要砸招牌的。
”
我心裡就憋氣。
你小子在紅旗公社騙人還少?人家的收音機送過來,哪回修好過?不是騙人家沒配件就是說爛到沒法修,怎也不見你的鋪子關門?
“要不,你随便找台電視機,全拆掉擱這,我再給你裝起來看看?”
方文惕哭笑不得,隻好投降。
“好好好,你是師父,我怕了你。
”
孔夫子說“人之患在于好為人師”。
這話在理。
方文惕這聲師父當真叫得我渾身舒坦。
以前我雖然也幫方文惕賺了些錢,還馬馬虎虎教了他一些無線電知識,可沒聽他稱過師父。
料必還是看在老爸的面子上。
叫公社副主任的兒子做師父有點不大好意思,叫縣裡副主任的兒子做師父,那可就是榮耀。
滿大街就方文惕這修理店打出了“廣告”,還真有效果。
小半個鐘頭,就有人扛了一台收錄機過來,叫道:“你們這裡能修電視機?”
“嗯。
”
方文惕點點頭,有些底氣不足。
“那收錄機你們有一定能修了?”
盡管收錄機和電視機不是一碼事,但大緻原理還是相通的,而電視機遠比收錄機結構複雜,能修電視機的店鋪自然就能修收錄機了,人家這麼推理也很合理。
那人說着,将手頭的大家夥“砰”一聲擱到了桌子上。
我斜眼一瞥,上海産紅燈2l1400收錄機,重達13公斤,不折不扣的大家夥,和它的主人一樣粗壯。
“喂,能修好嗎?”
“能!”
收錄機方文惕倒不怵,信心滿滿。
“不過價錢不便宜。
”
“嘿嘿,隻要你能修好,價錢好說。
”
“行,你擱這,明天來取吧。
”
那漢子打量了一下小店鋪,有點不大放心,說道:“能修的話,現在就修。
我可等不到明天。
要不能修,我就去找别家。
”
瞧那收錄機的樣子,鍍層斑駁,有些年頭了,估計他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