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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中央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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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稻田養魚一切順利,各大隊的鯉魚苗子、鲫魚苗子都和鄙人一般,茁壯成長。

    眼見得稻田裡魚兒成群結隊穿梭來去,一年到頭難得開一次油葷的鄉親們一個個喜笑顔開,沒口子誇贊公社嚴主任、柳主任。

    卻很少有人知道,嚴主任柳主任的日子,有些不大好過呢。

     1977年2月7日,《人民日報》、《紅旗》、《解放軍報》的社論《學好文件抓住綱》中提出了新的理論方針。

     說的乃是“凡是領袖作出的決策,我們都堅決維護,凡是領袖的指示,我們都始終不渝地遵循”,兩報一刊按照時任黨中央主席、軍委主席的一号人物的要求提出來的。

     前世的時候,我對政治不大關注。

    理由很簡單——輪不到。

     我一個打工的草根階層,沒那資格。

     然而這個理論方針,我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隻要是從那會活過來的人,不癡不傻的話,都聽說過。

    這事鬧得動靜挺大,直接引發了一場席卷全國的關于“真理标準”的大讨論。

     我隻是沒想到,這事居然也影響到嚴主任和老爸。

     公社革委會主任、副主任,呵呵,級别差太老了吧? 因此我壓根就沒往這方面想,與柳家山大隊的全體大人小孩一樣,日夜盼望田裡的魚快點長大。

    除此之外,就是雷打不動的随周先生讀書。

     直到嚴主任和老爸再次聯袂而來找周先生說話,我才得知一點端倪。

     遇到大的,敏感的政治問題,兩位主任就會找周先生聊聊,漸漸成為一種習慣。

     我對這個有點不理解。

     周先生是個好老師,卻未必見得是個好政客。

    老夫子學識淵博,剛直不阿,值得敬佩。

    但這并不表明,他可以很好地把握時局的走向。

    否則的話,也不至于淪落至此。

    向他讨教政策問題,不會誤入歧途吧? 我還真有點替嚴主任和老爸擔憂呢。

     想想也難怪,他倆的親戚朋友同事一總加起來,也找不出比周先生更有學問的人,遇到疑難,不找周先生又找誰呢? 自然,我不是神仙,哪能一下就知道嚴主任和老爸來找周先生幹嘛。

    但他們談話,我是一準要旁聽的。

    他們也習慣了。

     也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來看周先生都要帶點吃食。

    這次帶的,居然是一個豬頭和一壺米酒。

     看到那個豬頭,我兩眼目光爍爍,口水極不争氣地湧了出來。

    豬頭肉,真是好東西啊,上輩子年輕時節,我可以獨自消滅一整個豬頭呢。

     嚴主任笑呵呵的:“小家夥,眼饞了吧?算是伯伯獎勵你的。

    ” 我撇撇嘴,嗔道:“伯伯做事好不地道。

    明明是來看先生,一個豬頭做兩回人情。

    ” 嚴主任頓時瞠目結舌。

     周先生哈哈大笑:“玉成,欺老莫欺小,這下子知道厲害了吧?” 老爸笑罵道:“小俊,小孩子家說話不積口德,有這麼跟嚴伯伯說話的嗎?” 我笑笑,快步走過去接過嚴主任手裡的豬頭和米酒,轉身朝屋裡跑:“師母,師母,好吃的來了……” 師母手腳利索,不一刻豬頭已然下鍋,雖然不像後世有諸多調料,隻是白水加點鹽巴,卻也香氣撲鼻,引得人食指大動。

     “你們三個先喝着,一會就好,一會就好……” 師母笑眯眯的,一疊聲說道。

     “師母,不急,我們就是找老師說說話……哎呀,有一陣子沒來看老師了。

    ” “你周老師教了那麼多學生,也就玉成你一個人講仁義……” 暴汗! 師母這是對我直接無視了。

    不過……咱也确實沒為先生做過什麼。

     “哪裡哪裡,那是我離得近而已。

    ” 嚴主任嘴裡客氣,卻沖我連連眨眼。

     嘿!這位嚴太爺原來也還童心未泯呢。

     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索性還他兩個老大白眼球。

     大夥先是扯一些閑話,周先生對稻田養魚這個主意倒是十分贊賞,說是為探索集體生産力發展做出了可喜的嘗試。

     大家都還小心翼翼地避免着“發财緻富”這樣的字眼。

    因為當時講究的就是越窮越光榮啊。

     嚴主任含笑望向我,我連連搖頭。

    嚴主任笑笑,也就不多言。

    “稻田養魚”經過公社革委會集體讨論之後,已然成為組織決定。

    再将“首倡”的大帽子戴到一個小屁孩頭上,未免有些不合适。

    雖說“名人效應”是我所向往的,不過以我現在的年齡來看,出名也要講究個度,“聰明會讀書”是我目前最合理的出名途徑。

    其他的,咱還是将功勞歸結于領導和組織得了。

     豬頭肉終于出鍋,師母偏心,先就夾了幾塊結實的“核桃肉”(瘦肉)放到我的小碗裡,滿臉慈愛之情。

    我自然毫不客氣,也不顧正燙嘴,手撕嘴啃,吃了個不亦樂乎。

     “老師,對于中央提出的這個精神,你怎麼看?” 嚴主任抿一小口米酒,很随意地問道。

     恰如晴天一道霹靂,将我嘴中正咬着的一塊豬頭肉震得掉回碗裡。

     唉,我是不是滿腦子豬肉了?居然連這樣重要的事情也會忘記?莫不是嚴主任和老爸已經采取了什麼行動吧?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國内官場,從古至今都盛行“站隊”,身在官場,就必須有“派”。

    假使有誰想逍遙物外,做一個逍遙派,兩邊讨好的話,結果一定會像“蝙蝠”,既做不成飛禽也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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