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漆黑。
沒有任何聲音存在。
虛空中忽然跳出一點紅光,靜靜閃爍。
灰原哀想要大聲喊出來,張開嘴卻發不出聲。
空氣仿佛凝固,壓抑得她喘不過氣來。
那點紅光飛快地擴散,膨脹成一隻巨大的火球,洶湧的焰浪鋪開,将整個世界包裹起來。
灼熱的氣息圍成一團,打在她白皙的皮膚上,映出晶瑩的紅潤。
很快,她便被滔天的火海吞噬。
灰原哀猛地驚醒,背脊被汗染濕,冰冷的衣服料子緊貼在肌膚上,令她感到極其難受。
在驚醒的第一時間,她便不自覺地張開嘴大口呼吸,那種窒息般的絕望感死死扼住她的喉嚨,讓她在夢中快要溺死。
然而湧入氣管的煙氣嗆得她連連咳嗽,細秀的眉都緊皺起來。
“醒了?”靠在壁爐旁的格蘭菲迪在牆上按滅了煙,牆紙留下一個黑洞洞的燒痕。
灰原哀這才徹底清醒,警惕地坐了起來,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目前的處境,是在一個沙發上,身上還蓋着一件寬大的清潔工服。
“本來打算放你過關的,誰想到你運氣這麼差,又給皮斯科抓住了。
”伸手拍打了一下衣領,散了散煙味,格蘭菲迪到沙發邊上坐下,語氣玩味。
灰原哀隻是緊緊抓着衣角:“我不認識你,你找錯人了。
”
格蘭菲迪誇張地做出一副傷心的模樣,探手揀了揀她那一頭茶發,“這麼說還真是傷人啊......”
“在你眼中,我是那種會把别人錯認成你的形象嗎?”
“雪莉?”
灰原哀心下一顫,但還是盡力保持着冷靜:“我不知道你說的雪莉是誰,如你所見,我隻是個七歲大的小孩子而已。
”
“你知道嗎,雪莉?”格蘭菲迪竟然歎了口氣,少見地露出失望的神色,“我一直以來把你保護得太好,甚至養成了一種天真。
”
他輕輕摸了摸耳鬓的痣,聲音低沉。
“我所知道的,比你想的要多。
”
“皮斯科已經把抓到你的消息告訴了琴酒,琴酒現在正在趕來的路上。
”
灰原哀了解格蘭菲迪,他從不詐人,當他确定一件事時,是怎麼狡辯也說服不了他的。
他是真的确定了她的身份。
事已至此,灰原哀咬着唇,憤恨地看着他,“你要把我交給琴酒嗎?”
“你覺得我跟他關系很好?”格蘭菲迪輕飄飄地反問。
“那就就地解決我,比起落在他手上,跟姐姐一樣死在你手裡說不定是個更好的歸宿。
”灰原哀慘笑。
格蘭菲迪隻是搖了搖頭。
“你似乎有些誤解。
”
“如果是在之前,你絕無法反抗琴酒。
”
“但現在情形逆轉了,”他眼睛神秘的閃爍一陣,“你做出了那種藥。
”
“隻要你選擇回到組織,被處決的會是琴酒。
”
格蘭菲迪唇角微勾,用一種近乎蠱惑的語調說道,仿佛誘惑凡人的魔鬼。
“怎麼樣,要回到這邊的世界來嗎?”
“要我回到那個吃人的地獄裡去......”
灰原哀咬牙切齒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說:“你死都别想!”
格蘭菲迪也不意外,從沙發上起身,在一旁的酒架上取下一瓶菲諾雪莉,看着上面的标簽。
“你出逃後,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拔開木塞,将瓶口湊到鼻尖,輕嗅一下,露出陶醉的神色。
“其實你不恨我。
”
“是的,我殺死了你的姐姐,但你并不恨我。
”
他拿着酒瓶的手向高處伸了伸,仿佛在于空氣碰杯,随後他轉了個身,步伐歡快,跳了段單人華爾茲。
“沒有我的炸彈,也會有基安蒂的狙擊槍,或是琴酒的伯萊塔,甚至是伏特加的格洛克。
”
“不在那天的港口,也會有下一個廢棄倉庫,或是在某個不知名的小巷子裡。
”
他微微品嘗了一口手中的酒,不太滿意地皺了皺眉,這一瓶在保存時大概放置在陰濕處太久,口味有些發酸。
他撇了撇嘴,将其傾倒在地闆上,剔透的酒液順滑地流出,落在木地闆上,濺射得到處都是,唯獨沒有一滴酒水蹦到他那件風衣上。
“你知道,殺死你姐姐的不是我。
”
格蘭菲迪眯起了眼,丢掉空蕩蕩的酒瓶,雙手捏住嘴角兩側向下拉,做出悲傷的模樣。
“是你姐姐的弱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