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楚雲梨不知道的。
董三七臨死之前,都沒察覺到端倪。
當然,這也可能是林夫人信口胡說,楚雲梨沒有權信了她的話,當即偏着頭,耐心等着她的下文。
林夫人認真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你跟我女兒之間因為一些誤會互相都有些怨恨。
這樣吧,我告訴你真相,你想法子把我女兒落了這個孩子。
”
楚雲梨擺了擺手:“我不想知道。
”
林夫人沒有聽見她說沒法子落胎,心下立刻笃定,别人不敢動手,董三七一定敢!畢竟,她的保胎丸,可是連保胎聖手留不住的孩子都保住了的。
這世上有一些聰明人,不能以常理來論。
董三七年紀輕輕,醫術已經能敵得過那些幾十歲的老大夫,雖然讓人意外,卻也并非沒有可能。
“好像還和你的身世有關。
”話落,林夫人微微仰着下巴,一臉驕矜。
明顯,這是等着楚雲梨去求呢。
楚雲梨不開口,如果真有林夫人說的那個人,如今董三七沒有出事,那邊肯定早晚都會再次出手。
一次發現不了,兩次發現不了,但隻要楚雲梨不死,早晚都能将人給尋出來。
她拎着藥箱:“那麼,我先走一步。
”
林夫人傻了眼:“董大夫,你就不好奇嗎”
楚雲梨擺了擺手:“爹娘對我挺好的,他們就是我的親人。
”
眼看人油鹽不進,林夫人還在想着如何把人留下來,林海音已經不耐煩了,一把将母親拽住:“娘,不要求她,這天底下那麼多的大夫,我就不信找不到一個比她醫術更高的。
”
楚雲梨走出院子,孔老爺的人已經等着了,沒讓她去外書房,遞來了一張銀票:“老爺這會兒沒空,特讓小的來送你一程。
老爺說了,家裡的這點事若是在外面被人聽見,他會不高興。
他一不高興,别人就休想好過。
”
“這是在威脅我”楚雲梨似笑非笑:“放心吧,我不往外說。
”
她接過了銀票,頭也不回離開。
安靜的外書房門被人推開,孔老爺頭也不擡:“人走了”
“是。
”進來的赫然就是方才送楚雲梨出門的那個管事,低聲道:“小的按您的吩咐說了,她沒有害怕,不過,小的覺得她應該是聽進去了的。
”
“不聽不行。
”孔老爺笑了笑:“董家夫妻現如今還躺着。
她是個聰明人,知道怎樣的選擇對自己最好。
”
對康健的人不好出手,對這種重病之人……重病而亡正常的。
林海音想要搬回娘家去住,可孔家根本就不答應。
林夫人不敢強求,眼看女兒要死要活非要落胎,她實在沒法子了,隻得讓底下的人去請大夫。
短短兩日之内,見過了十多個大夫。
幾乎所有的人都不敢配落胎藥,其中有一兩個在銀子的份上,願意出手卻也說了不敢保證大人的平安。
說到底,林海音落這個孩子,是想讓自己過得更好,可不是為了奔着丢命去的。
于是,她一日日陰郁,卻始終找不到解決之法。
孩子在她腹中一天天長大,漸漸的都有了幾分孕相。
林海音心情不佳,連面相都變得刻薄了許多,動不動就發脾氣,林夫人除了寬慰之外,再想不到其他法子。
這一天又看見女兒在教訓丫鬟,她想到外面陽光正好,提議:“海音,咱們出去走走吧!園子裡景緻不錯。
”
語罷,不由分說上前将人拽着往外走。
林海音已經好久沒有出門,對此并不抵觸,到了外面,她忽然就看見了母親發間的霜白,忽然就頓住了。
她最近一味沉溺在憤怒之中,沒注意母親。
也是,母親整日往返于兩府之間,肯定休息不好,而她又動不動發脾氣……可不就得擔憂麼。
“娘,女兒不孝,讓您費心了。
”
林夫人訝然,回頭看到女兒一臉認真,忽地笑了:“傻丫頭,别說這種話。
”
林海音是真的想不通,說話間眼淚又掉了下來:“我什麼都沒有做,不過是去求子而已。
是真的想讓夫妻和睦,為孔家開枝散葉,誰知道……能攤上這麼倒黴的事。
娘,老天無眼,我真的好恨啊!”
林夫人帶女兒出來是想讓她高興的,結果幾句話不對,這又開始哭。
她耐心安慰着,心裡卻特别疲憊。
母女倆正低聲說話,突然聽到門口有請安的動靜。
林海音立刻擡頭。
要知道,自從她說出了真相,夫君就再也沒有和她單獨相處過。
最近更是連面都不露,她想找人,底下的人都說他忙。
夫妻之間鬧成這樣,林海音毫不懷疑,若兩人再不和好,這院子裡很快就會迎來新人。
與其到了那時候想趕人趕不出去,還不如将這事扼殺在萌芽之中。
“夫君,你回來了。
”
還是那話,孔公子對她是有感情的,也覺得她是受害者,心裡也能理解,但就是接受不了。
平時那是能不見面就不見面,聽到她輕柔的聲音,他有些恍惚,随意點點頭。
林海音随即道:“我讓廚房做了你喜歡喝的湯,稍後就好了,陪我用頓飯吧!”
孔公子心情複雜,到底還是點了頭。
哪怕出了那樣的事,他們倆也不能分開,往後還是夫妻。
他做不到和她親密無間,那就相敬如賓。
總不能一輩子不說話不來往了。
林海音滿臉歡喜,此刻她站在一條小道上。
林夫人在二人開口說話時,就已經避到了另一邊的花木之中。
看見夫君朝自己走來,林海音下意識側身避讓。
而這一側身,孔公子立刻看到了她隆起的小腹,腳下一頓,轉身就走:“我還有點事,你自己喝吧,不要等我了!”
林海音:“……”
她喊了幾聲,那人卻再未回頭。
直到人消失在門口,她才恍然想起人在離開之前似乎看了自己一眼,她垂下眼眸,一眼看到了微微凸起的小腹。
林夫人見女兒女婿之間的氣氛較好,立刻就避開。
結果還沒說幾句話,女婿又走了。
她皺了皺眉,靠近了女兒,想着也逛了有一會兒,幹脆回去歇着。
結果還沒靠近,就聽到了女兒的啜泣聲。
“娘,他沒有嫌棄我被人欺辱,卻容不下這個孩子。
剛才他明明都已經答應和我一起用膳,是看到了我的肚子才走的。
”
林海音伸手去捶肚子:“這個孽種!他要毀了我!”
林夫人啞然,急忙上前拉住女兒的手:“别傷着自己。
”
林海音淚眼汪汪:“娘,如果他一輩子都不肯靠近我,那還有什麼盼頭這樣孩子一定不能生!”
像這種孩子确實不能生,道理誰都懂,可落胎風險太大,她承受不起。
“生下來就送走!”
林海音哭着搖頭。
“我不要。
你去幫我找大夫吧!”
林府私底下在打聽落胎聖手,好多天都還沒尋着人,漸漸地也引起了少部分人議論。
這無論是誰家,有了孩子是好事,高興還來不及。
林府非要想方設法将孩子落了……如果隻是妾室或者是通房丫鬟,壓根兒用不着這麼費心打聽高明大夫,直接一副藥下去,是死是活全看天意。
林府這般小心翼翼,隻能是特别重要的人,又非要落了孩子。
林府内有幾個婦人有孕,卻都在好好安胎。
衆人很快發現,孔府在相看年輕姑娘,說是要給兒子娶平妻。
少夫人可是有了身孕的,這時娶平妻……衆人都不是傻子,很快就拼湊出了真相。
于是,外面的人都在傳說林海音私底下和情郎苟且,以至于珠胎暗結,東窗事發後已經被孔家厭棄。
因為他們還打聽到孔克儉最近那是能不回家就不回家,經常在鋪子裡過夜。
先前還願意放下手頭的活計在家陪妻子安胎呢,這說變就變,其中肯定是有緣由的嘛……外面還有許多種說法,就這一種最靠譜。
孔林兩府的人聽到外面的議論,氣得不行。
可又不能去拉着人解釋,隻能捏着鼻子忍。
楚雲梨回家後,沒有立刻辭了劉嫂子。
飯菜還是讓人送,她自己親自伺候在董家夫妻床前。
得空的時候又将前面的醫館開了。
董家醫館治死了人,這消息傳得很遠。
加上城裡的醫館多,病人的選擇也多。
哪怕醫館開了,一天也沒幾個病人前來。
來的是特别信任董父醫術的,要麼就是些無關痛癢的小毛病,不想在其他地方跟人擠,想着拿點藥就走的。
後者還好,抓了藥就走。
而前者看見坐堂的不是董父,興許還會離開。
楚雲梨是無所謂,閑下來的時間就在制作各種藥丸。
她除了保胎藥之外,還弄了一些助興的藥。
保胎藥沒有打出名聲,沒有人來買。
至于助興的藥……這東西不好當着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