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賬。
我絕不會上門去追債,你們送來的病人,這藥錢必須得你們給。
”
“是這樣。
”周父靠近了些:“魯小青是已經跟他分開了,我也沒想過讓她來付,但我兒子是有女兒的。
那孩子都已經大了,也已懂事。
在他們夫妻鬧開之前,孩子一直是我兒子幫着養的,既然養了小,那小的就得養老。
如今我兒病了,這藥錢完全可以問嬌嬌拿!大夫,你可以多要一些。
反正拿了多少藥嬌嬌也不知道,就當是你辛苦讨問藥錢的賠償了。
”
大夫眉頭直跳,剛想要拒絕。
夫妻倆已經擡着人一溜煙跑了。
他氣得踹了一腳桌子,早知道留下來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他說什麼也不救這個人。
不問吧,這藥得白送,他可是花了本錢買來的。
身為大夫可以救死扶傷,遇上實在困難的人,送點藥也沒什麼。
可周家缺德,将藥送給這種人,怎麼想都不甘心。
跑去問……魯小青那個暴脾氣可不好惹。
大夫思來想去,還是不甘心,想着私底下問嬌嬌拿銀子。
魯嬌嬌聽說了這事,一時間有些為難。
從情理上來講,她為父親付藥錢是應該的,但父親非要維護欺負她的人,她并不想孝敬這樣的爹。
“大夫,我剛出去把銀子花完了,你若是不忙的話,就跟我走一趟吧!”
大夫都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聽到這話,頓時心中一松,這丫頭還是挺懂道理的嘛,好歹幾十個錢呢,他那天還特意多等了半個時辰,可不能白幹。
于是,楚雲梨在鋪子裡等來了便宜女兒和大夫。
聽兩人說明白了前因後果,楚雲梨頓時氣笑了:“合着我打傷了人還要我來治?”
大夫咽了咽口水:“他們是這麼說的。
我是大夫,但也是小本生意,你該知道生意人的難處,這拿不回藥錢,我是要賠本的。
”
“我不治,他已經跟我沒關系了!”楚雲梨轉而又強調道:“他是養了嬌嬌沒錯,嬌嬌确實也該孝敬他這個爹。
但她如今還是個半大孩子,自己的吃喝都要靠着我呢,實在沒有餘力孝敬父親。
這銀子你還是得問周家拿。
”
大夫隻覺自己跟個球似的被踢來踢去,但他不敢沖着魯小青發脾氣,心裡把周家老兩口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實在不願意走這一趟,為難地道:“周家住在桃花村,我去一趟很不方便呢,反正也沒有多少,對你來說就是擡擡手的事……”
楚雲梨輕笑:“這有何難?我送你去就是了,剛好我還得囑咐他們幾句,别在外頭給我弄這種賬目!”
她讓嬌嬌守着鋪子,又去找了牛車,拉了大夫一起往桃花村而去。
去的路上,大夫看着對面女子一臉的躍躍欲試,忽然就有些後悔。
這魯小青去周家肯定會大鬧,他跟着真的好麼?
可這已經走到了半路,沒有了回頭的機會。
桃花村一如既往的安甯,剛到村口就聽到了此起彼伏的狗吠聲。
站着的人看到楚雲梨過來,有幾個人還上前打招呼。
魯小青是做生意的,一般都是笑臉迎人,跟婦人之間特别有話聊,楚雲梨來了之後也一樣,當有人問及她的來意時,她立刻就說了。
“周興旺自己受了傷,卻等着女兒來付藥錢。
嬌嬌才多大?虧他想得出來。
”楚雲梨振振有詞:“本來就是把這事情給他說清楚,再怎麼想要指望孩子養老,那也得等孩子長大再說。
”
有人已經跑去周家報信,周母剛得知人來了,就可能牛車已經到了自家門前。
随着牛車一起來的還有那些在村口閑聊的人。
楚雲梨跳下了牛車,整理了一下裙擺,緩步踏入周家。
周母對上她的笑臉,隻覺得頭皮發麻,心中很是抗拒,下意識道:“你已經不是我周家的人,就别進我周家的門了。
”
楚雲梨不以為然,繼續往裡走:“若不是有話要說,我也不會來。
放心,我絕不糾纏,說完就走。
”
周母還想要說話,楚雲梨回頭看了一眼外面圍觀的衆人,似笑非笑地問:“難道你真的想我在門口跟你們說清楚?”
讓魯嬌嬌付賬這事,說起來是周家不講究,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
周母立刻改了主意:“有話進來說吧!興旺傷得挺重的,剛剛醒了還叫頭暈,大夫說,有再大的恩怨都别砸頭,容易鬧出人命。
”
這話其實是她想說的。
楚雲梨振振有詞:“我提醒過了的,你又不攔着。
被打了活該。
”
周母氣得胸口起伏:“小青,隻看嬌嬌的份上,你也不該下這麼狠的手。
興旺說到底也沒有做錯什麼,你這氣性也太大了。
”
“你在教我做事?”楚雲梨冷笑着問:“你是我的誰?憑什麼?不怕告訴你,我早就受不了你這個死老太婆!”
周母氣得險些一口氣上不來:“魯小青,就算你已經不是我兒媳,嬌嬌還在,我好歹是你長輩。
”
“我更希望嬌嬌沒有你這樣的長輩。
”楚雲梨探頭看了一眼周興旺所在的屋子:“傷得如何?”
周母冷哼一聲:“你也不是真心來探望,問這些做什麼?”
楚雲梨拍了拍額頭,恍然大悟:“對的,我來是有正事的。
大夫跑來問我要債,完全沒道理嘛,這賬還是你們家自己付最好。
我剛好要來囑咐幾句,所以特意帶了大夫過來,你們也不是真的拿不出,就别賴着不給了,做人還是要爽快一些比較好。
”
周母:“……”
“我是真的拿不出。
”
大夫簡直受夠了這一家子,早知道說什麼也不趟這趟渾水:“也沒有多少,就幾十塊錢,你問周圍的鄰居湊一湊。
我那天特意等在那裡救了你兒子,不說恩情,怎麼也不能讓我吃虧呀!”
話說到這個份上,好像周家不拿銀子就不配做人了似的。
周父丢不起這個人,立刻去找了本家的一個堂哥,借了幾十個錢。
周家最近花了不少銀子,但之前的存銀不少,還沒有欠多少外債。
借幾十塊錢還是比較容易的,大夫拿到後,險些感動的哭出來。
他并不湊熱鬧,很快退到了外面,坐在牛車上等着一起回去。
說實話,若不是桃花村離鎮上有些遠,他真甯願走路。
周興旺在吵吵鬧鬧中醒來,隻覺得額頭特别的痛,恍惚間才想起來自己頭上挨了一下。
魯小青那個瘋女人真的朝他下了狠手。
他勉力起身,隻覺得頭暈目眩:“魯小青,你進來。
”
楚雲梨聽到這喊聲,頓時又來了興緻,飛快跑到了門口:“還好着呢?”
周興旺一氣,腦子又是一暈,沒好氣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好?魯小青,你那是殺人,我若出了事,你要償命的。
”
“吓唬誰呢?你這不是還沒死嗎?”楚雲梨振振有詞:“再說,我提醒過你娘的,你再過來我就是石頭招呼。
你既然不怕,這會兒别後悔呀。
”
周興旺:“……”
可母親并沒有告訴他這件事。
他靠在床頭上,看着門口光暈中的女子,隻覺得特别陌生。
夫妻倆之間這些年來不算多親近,也算得上相敬如賓。
他都想不起來兩人為何會落到如今地步。
“小青,你要怎樣才肯與我和好?”
楚雲梨搖頭:“回不去了。
”
周興旺看向了隔壁:“若欺負咱們女兒的人死了,你能不能原諒我?”
聞言,楚雲梨一臉的驚訝:“你要殺人?”随即強調:“我可沒有讓你殺人,不管如何,事情已經發生。
你要原諒欺負咱們女兒的人是事實,不管你如何做,都已經彌補不了嬌嬌受到的傷害。
”
周興旺隻覺滿心無力。
因為他看得出來面前女子說的話是真心的,無論他做什麼,都已經不能讓她心軟。
“小青,我對不起你們母女。
”周興旺忍着頭痛:“但我是真的想要與你和好。
”
楚雲梨冷笑了一聲:“你這話,我是不信的。
周興旺,我就想問你一句,你是想要與我和好呢?還是想和我魯家鋪子和好?”
聞言,周興旺心中一顫,隻覺得自己像是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剝光了似的,一點秘密都沒有了。
“你……”
楚雲梨擡手:“周興旺,你想好了再答!”
“這不沖突啊!”周興旺振振有詞:“當初你答應讓我入贅,我就已經是魯家的人,魯家鋪子本就有我一份。
這些年我也算勤快,從沒有閑着,也就是一時沖動原諒了你不喜歡的人而已……小青,做人要講道理的。
”
楚雲梨揚眉:“你也知道自己是入贅,休夫,需要道理麼?我就是看不慣你,不願意和你同處一屋檐下,就要将你趕出來才舒服,這就足夠了啊,你還要什麼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