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喝茶,耽擱太久,這茶都有些涼了,你将就喝吧。
”
魯夫人面色複雜:“你這話也太多了。
”
“哪句是多餘的?”楚雲梨一臉疑惑:“夫人喜歡話少的,完全可以給夫君找一個啞巴。
”
魯夫人:“……”
說的好像她給魯聽安娶媳婦是為了讓自己順心似的。
雖然确實是如此,但這事兒如果鬧到明面上就不好看了。
她喝了茶,也送上一個荷包:“然後你們好好過就行,子嗣真不着急。
你身上的事我也聽說過,你們倆湊一起,應該是生不出來的,就别折騰了,那些苦藥湯子别喝。
是藥三分毒呢。
”
“多謝夫人體恤。
”楚雲梨一臉感激。
魯夫人對于她這樣的态度,還是很受用的,耐心地讓兄弟姐妹見禮。
魯聽安底下有一個弟弟,是魯夫人所出,兩個妹妹一個是嫡女,一個是庶女,聽說不止這幾個孩子,隻是都沒有養成。
而魯老爺的妾室有三個,都挺客氣的,沒有人故意挑釁楚雲梨,也可能是因為今日她剛來,這些人還不敢。
前後不過兩刻鐘,所有人都見完了。
魯聽安不願意和他們多寒暄,借着自己身子虛弱,帶了媳婦飄飄然離開。
“你平時都是這樣跟他們相處的?”
魯聽安颔首。
“他自己身子弱,也猜到了是夫人動手,并且也查到過證據,還找了管事,悄悄将這些事情擺到父親面前。
可惜,那邊沒有要計較的意思。
從那之後,他整個人就變得冷清起來,也不願意與人交心。
隻是在自己入口的東西上多費了心思。
不過,身子已經被毀,怎麼調理都無用。
”
楚雲梨好奇:“那你怎麼會來?”
既然已經對家人死心,又有了防備,應該不會枉死才對。
“他娶了一個體弱的姑娘,那姑娘進門沒多久,就因為底下的人送藥不及時沒了。
”
楚雲梨恍然:“他想照顧人家?”
就得了這麼一個動心的人,結果是因為他的緣故而香消玉殒。
他自己想要深查的時候,也丢了性命。
“在你之前,那姑娘已經和我見過面。
本來是要談婚論嫁了的,被我給拒絕了。
然後又提了趙家,本來我還想拒絕的,沒想到是你。
”在魯聽安看來,那是人家的心上人,他可不能娶,事實上,他打算誰都不娶來着。
兩人成親後,楚雲梨就借着自己使喚不慣院子裡的人,将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全都打發了。
她又拿出銀子置辦了小廚房,自己請了廚娘,如此,二人關起門來過日子。
因為沒有花用公中的銀子,魯夫人也不好過問。
不過,就和她原先的打算并不相符,便忍不住想要給這個新兒媳立規矩。
楚雲梨被請到正院中時,一臉的茫然:“夫人以前體恤夫君,不讓他來請安,都說夫妻一體,為何又要讓我來請安?”
是不是故意折騰她?
話沒有明說,但意思就已經擺在了面上。
魯夫人深呼吸一口氣:“聽安身子弱,你又不弱……”
“我弱啊!”楚雲梨振振有詞:“夫人都說聽到過外人說我身上發生的那些事,應該得知我小産過後又被下了讓人體寒的藥。
大夫都說要讓我早上起晚一點,多睡一會兒,平時少走動來着。
”
魯夫人忍了忍氣:“做人兒媳,不好随心所欲,該請安就要請安。
”
“這個嘛!”楚雲梨偷瞄了她一眼:“夫人可能不知道,我在張家的時候就随心所欲慣了,其實你想要找一個規矩的兒媳婦,就不該找趙家。
我們家小門小戶的,我從來就沒有跟婆子認真學過規矩,大概要讓夫人失望了。
”
魯夫人看着面前能言善辯的年輕女子,忽然就覺得自己原先錯了。
本來還想着找個小門小戶出身的姑娘不敢跟自己作對。
誰知她仗着自己什麼都不懂,簡直是口無遮攔。
真要生氣吧,外人還覺得自己跟一個晚輩計較不夠大度。
“稍後我派個人來,你好好跟她學規矩。
”
“學來有什麼用?”楚雲梨好奇的問:“難道夫人會帶我出去見客?”
魯夫人:“……”那絕不可能。
她從來就沒想過帶自己親兒媳以外的人出去見客人,尤其面前的女子牙尖嘴利,又不懂規矩,帶出去隻會丢人。
就算是找人來教,一時半會也教不出什麼名堂來。
真教好了,對她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這女人最好是一直這麼潑辣不講道理,被人笑話了才好呢。
“進門之前,你們都說讓我照顧好夫君。
我天天給他熬藥,寸步不離守着他,哪有空學規矩?”楚雲梨故作委屈:“你們這分明就是為難人嘛!”
“算了,不學了,你回去吧!”魯夫人擺了擺手:“明天回門,記得起早一點,别失禮了。
”
動不動就說禮數,比張夫人還煩。
楚雲梨回去之後,立刻打聽了一下魯夫人的出身,然後才得知她比原配差遠了。
魯聽安的生母是大戶人家出身,在她還未離世前,魯老爺就已經将這位夫人養在了外頭,而一個甘願做外室的女人,能有多好的家世?
都說缺什麼才最在乎什麼,魯夫人最怕的就是别人說自己不懂禮數不懂規矩,不夠格做當家主母。
楚雲梨若有所思:“有沒有可能原先的魯夫人是被害死的?”
聞言,魯聽安坐直了身子,面色也嚴肅起來。
兩人回門,不用外面人提醒,一大早就起了,至于置辦的回門禮是公中出的,算是中規中矩。
魯聽安見了,問:“要不要添一點?”
“不用。
”楚雲梨可給了趙父五千兩銀,足夠了,往後隻當是普通的親戚來往就行。
畢竟,趙家夫妻那樣的性子,在他們身上期待太多,隻會失望。
趙家夫妻對于新女婿,那是特别的客氣。
太過客氣,就不親近了。
一頓飯之後,二人起身告辭,魯聽安帶着她去外頭轉悠。
楚雲梨也想着自己買間鋪子做生意,轉得興緻勃勃。
就是去一處準備轉讓的布莊時,突然看到了個熟人。
“那個是不是羅姑娘?”
魯聽安有些茫然:“哪個羅姑娘?”
楚雲梨低聲提醒:“張明禮的未婚妻。
”
也不怪魯聽安沒想到此處,實在是此刻的羅姑娘一身布衣看着比較樸素,就像是普通的農家女。
而她身邊卻伴着一個年輕男子,看兩人的相處,可不像是兄妹或者是表兄妹,倒像是年輕的小夫妻。
“這麼親密,要說兩人之間沒事,我是不信的。
”
魯聽安面色一言難盡:“那張明禮眼神可真好。
”
“應該是張夫人眼光好。
”楚雲梨随口接了一句,眼看二人過來,她拽着人往邊上讓了讓。
魯聽安一臉不贊同:“我們倆是正經的夫妻,沒必要躲着人家。
”
“這種時候給人戳穿了多不好。
”楚雲梨低笑道:“咱們再躲着點,别讓人給發現。
”
聞言,魯聽安揪了一下她耳朵:“真壞。
”
楚雲梨冷哼了一聲:“這算什麼,我跟張家之間可是有仇的,沒踩一腳就是好的。
如今隻是沒有提醒而已。
”
說話間,兩人走了過來,确實挺親密的。
年輕男子還給羅姑娘頭上的發髻整理了一下。
一般女子的頭發是不許除了夫君以外的人摸的。
父兄做這個動作都有些太過親密。
看着二人上了馬車走遠,楚雲梨這才拉着魯聽安進門。
這間布莊确實要轉讓,東家要回鄉,裡面的料子較便宜,轉悠的人挺多。
楚雲梨問了價錢,初步商定好了,天色已經不早。
兩人回到魯家門外時,天已近黃昏。
按照當下的規矩,小夫妻倆回門,非得在天黑之前回到新房不可。
二人回來的時辰有些晚了,魯夫人頗不高興,将楚雲梨叫了過去。
“你爹娘非要留你們這麼久?”
楚雲梨眨了眨眼:“沒有啊,我們在外頭轉悠呢。
順便……夫君說先前的那些聘禮隻是些好看的東西,不值什麼錢。
今日他興緻來了,買了間鋪子送給我。
”
魯夫人:“……”
她聲音尖銳:“買鋪子送給你?”
她門這麼久,還從來沒有屬于自己的鋪子呢。
趙雙魚何德何能?
“是啊,直接寫我的名。
”楚雲梨像是看不出她臉上的震驚和嫉妒:“本來我打算自己買,可夫君執意幫我付了定金。
夫人,多謝你,我才能找到這麼好的夫君。
”
魯夫人心頭的酸水直往外冒:“聽安可真寵媳婦,對我這個娘都沒這麼上心。
”
楚雲梨好笑地道:“又不是親生母子,俗話說,羊肉貼不到狗身上。
”
魯夫人:“……”這都什麼跟什麼?
太粗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