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焦急也沒有用。
”
國公爺本就不覺她有多大的本事,對此深以為然。
便重新坐了回去:“六殿下被關入大牢的事情你應該也聽說過了,可有聽三殿下對他的處置?”
“沒有!”楚雲梨搖頭:“他都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府,也沒空跟我說這些閑事。
”
國公爺被噎了一下。
這怎麼能算是閑事呢?
在女兒面前,他自覺不需要小心翼翼,心裡這麼想,嘴上就說了:“那好歹也是你的姐夫,你不說幫着想法子救人,好歹多問一問。
”
“問不了,我都沒見着人。
”楚雲梨一臉無辜:“父親,他們皇家父子之間的事情,咱們外人不好插手的。
說到底,皇上原不原諒,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
皇上若鐵了心要教訓兒子,天王老子來了都沒有用。
但若是皇上鐵了心要保,叫上六皇子是個殺人不眨眼十惡不赦的大魔頭,同樣能保住性命。
國公爺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道理誰都懂,但他就是放不下。
在六皇子身上,國公府付出了太多太多。
楚雲梨想到什麼,上下打量國公爺。
國公爺被她這樣的眼神看的渾身發毛,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你這麼看我做甚?”
楚雲梨好奇問:“父親,他幹的那些事,你沒參與吧?”
國公爺瞪她一眼:“虧你想得出來。
”
“又不是我想的事,你若是幹了,也别想脫身。
”楚雲梨振振有詞:“可不要牽連了我。
”
“你這是人話嗎?”國公爺勃然大怒:“老子生你養你,到後來你卻怕老子牽連你。
早知道你這樣沒良心,當初将你生下來的時候就該将你溺死。
”
聽着這番惡毒的話,楚雲梨并不生氣,淡淡提醒道:“父親,我是皇子妃!”
國公爺:“……”
太過生氣,他都給氣糊塗了。
楚雲梨側頭吩咐管事:“該到午睡的時辰了,送客吧!”
國公爺還想要再說幾句,可面前的女兒已經進了内室,管事也到了面前,一副要送客的模樣。
他氣得胸口起伏,卻也無奈得很,隻得悻悻出門。
剛上了馬車,就有管事奔來,額頭上滿是汗,應該是有人過來傳了消息。
國公爺看到自己一向信賴的管事急成這樣,心頭頓生不好的預感:“出了何事?”
管事不敢耽擱,又怕隔牆有耳,大的膽子擠上馬車,壓低聲音道:“前年您那個遠方的姨侄求了個員外郎,是借的您的名頭,現如今已經招認出來了。
”
國公爺都傻了:“我沒有求過官!”
可哪怕是借着他的名頭求的,這事他也休想脫身。
管事正因為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這樣着急。
“爺,您快想想法子,聽說刑部那邊已經派人來接您問話了!”
國公爺吓一跳:“這事與我無關。
”
管事:“……”跟他說沒有用,這得去跟主管此事的官員說。
說話間,已經有不少腳步聲過來。
國公爺一眼就認出帶頭的是刑部官員,他看了一眼三皇子府的大門,想再進去請女兒幫忙……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他被請到了刑部,關于幾年前的事,他确實知情,但也隻是知道而已。
那借着他名頭求官的年輕人,他隻是見過一面,連話都沒說上。
“不關我的事,他沒跟我求過。
那幾位願意給他官做,是被他給騙了。
”
做了幾年官員的年輕人姚能,已經變得油滑:“姨父,這姨母給了我條子,所以才說動了周大人。
”
還有條子?
國公爺眼前一黑,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下來,都已經過了好幾年了,那條子說不準早就沒了。
隻要沒有條子,那就是沒有證據,就全都是污蔑。
他便還有機會脫身。
“條子在哪呢?你可别胡說,污蔑有爵位在身的官員,更是罪加一等。
”
姚能低下頭:“我好好收着呢,就在我寝居的暗格之中。
”
國公爺:“……”不會吧?
一張條子而已,為何要收得那麼好?
還有夫人,羅氏也是,這得有多蠢,才會給出這麼明晃晃的證據?
立刻有人問明了暗格的位置,幾個人跑了一趟,小半個時辰之後,已經将東西取來。
國公爺偷瞄了一眼,确實是羅氏的筆迹。
在這些人去取這條子的時候,他心頭就已經想過各種應對之策。
此刻他心頭惱恨羅氏蠢笨之餘,很快就有了決斷。
羅氏被帶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刑部的官員上門也沒說是什麼事,隻說請她來問話。
她慌亂之中隻來得及吩咐身邊人趕緊去找國公爺。
結果呢,一進門就看到了人。
并且,此刻國公爺還有一副罪人的模樣。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羅氏很快就察覺到了男人眼中的惱怒。
她覺得委屈得很,哪怕到了此刻,他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呢。
知道拿出了姚能的條子,她看到了熟悉的筆迹……事情過去了好幾年,她都忘記了,此刻看到人,又看到了這條子,終于想了起來。
最近城裡在查買官賣官的事,她是聽到過風聲的,但卻做夢都沒想到這事還跟自己有關。
“姚能,我好心幫你,你怎麼能……”羅氏開口說完這話,驚覺自己失言,立刻就住了口,轉而道:“我幫了你那麼多,不要你記恩,但你也别僞造這種證據來污蔑我啊!”
她沖着上首的刑部官員連連喊冤。
當看到坐在最中間的況喜安時,立刻就有了主意:“三殿下,如玉最了解我,我是絕對不會幹這些事的。
不信你回去問問她就知道了。
”
況喜安心下冷笑,這種時候知道提鄧如玉了。
“如玉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這些事情,如果聽說過,肯定早就跟我說了。
”況喜安一臉沉痛地道:“我也很想相信你們是無辜的,但這人證物證都在,我坐在這個位置上,便不能徇私,必須要将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才對得起父皇的信任。
”
國公爺确實不知情嘛。
姚能當初求的隻是羅氏這個遠房姨母,于是,問明了前因後果之後,羅氏被關入了大牢,國公爺得以脫身。
走出刑部時,國公爺一雙腳如有千斤重,心情也沉甸甸的,好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他知道自己該去求人,哪怕被關押的是羅氏,膽夫妻一體,她做錯了事情,很難不牽連他。
若羅氏被按律處置,他就算能保全此生,往後也絕對得不到重用了。
國公府的爵位是先輩用命換來的,若在他手上敗落,等百年時,他死都不敢死,實在是沒臉面對列祖列宗。
不能坐以待斃!
國公爺很快就打定了主意,還是那話,想要求人,就得求主事的人才最有用。
剛才他看得明明白白,坐在中間的人是三殿下,所有的刑部官員問話都會看三殿下的臉色。
隻要三殿下願意保全國公府,底下的人也會見風使舵。
于是,他上了馬車之後,一刻也不停歇,直接往三皇子府趕去。
到了府門外,他親自下了馬車前去敲門,怕門房不讓自己進去,他還表示說自己有急事要見女兒。
門房一臉為難:“可是主子不在,您進去了也見不着人。
”
國公爺一個字都不信,剛剛人還在呢,這麼快人能去哪?
再說了,身為皇子妃,除了進宮之外,去别家都得大張旗鼓。
鄧如玉也不是那麼張揚的人。
他一臉嚴肅:“我是真的有急事,趕緊再去禀報一聲。
”說完,還不忘威脅道:“若是耽擱了正事,你擔待不起。
”
門房苦笑:“主子是真的不在,殿下幾日未歸,主子生了氣,坐着馬車去郊外陪母親了。
”
去郊外了?
國公爺有些不相信,又見邊上的幾個管事都這麼說,他才不得不信。
既然人已經不在,在這裡磨蹭隻是耽誤時間,現如今他最缺的就是時間,當下轉身上了馬車……此刻天已經黃昏,趕着出城怕是有些來不及。
他準備連夜出城。
要是出不了,就在門口等着,天一亮就去!
國公爺緊趕慢趕,到底還是遲了。
到城門口的時候,剛好碰到幾個守門的人正在栓門。
他急忙奔上前去:“我有急事,現在就得出去,還望幾位小哥通融一二。
”
換作之前,面對這些守門的小兵,他絕不會這樣客氣。
可此刻,哪怕他客氣了,哪怕他在說話時有意露出了代表身份的腰牌,守門的人卻不假辭色。
“門已關,若是沒有朝中要事,是絕不能開的。
”
國公爺那點事最多就算是關于他自己的要事,對朝廷那是有害無益。
他扯出了一抹笑容,接過随從遞過來的銀票就往幾人手裡塞:“通融通融。
”
換做之前,看着這麼大一把銀票,見人興許就動心了。
但最近多事之秋,三殿下是個嚴肅的人,正在嚴查各處,上頭的大人早就吩咐過,别在這時候找死。
他們很想要這些銀票,但也得有命花,于是,不隻沒有接,反而紛紛退後。
國公爺送不出去,又試了幾次,隻得死了心。
随從看天才剛黑,想要在附近找個客棧,讓他住下歇一夜,明日一早再走,但國公爺哪裡還有這心思?
“我就在馬車裡靠一靠吧。
”
在馬車裡靠的結果就是渾身酸痛不已,天蒙蒙亮時,國公爺終于得以出城,趕到郊外的莊子門口,天才剛剛亮明。
孫姨娘這些日子過得惬意,看到女兒前來陪伴自己,還說要陪她過夜,她就更高興了。
自從女兒稍微大點之後,母女倆很少有這樣親密的時候,在女兒出嫁時,母女之間還鬧了些不愉快。
之前她就覺得女兒做了皇子妃之後,母女情分愈發淺薄,如今好不容易能湊一起,女兒也願意跟她培養感情,她自然樂見其成。
一大早,孫姨娘就起了。
人都是憊懶的,搬到郊外之後,孫姨娘一開始還起早,後來便開始睡懶覺。
已經好多天沒有早起過,今日不同,女兒難得留宿,興許一會兒就要走了,她得早點起來,讓底下的人吩咐一些女兒喜歡吃的菜色。
正在廚房指揮呢,就聽說外頭國公爺到了。
聽到這個人,孫姨娘有些恍惚,當初離開國公府的時候,她還傷傷心心哭了一場,剛來的那兩天有些不習慣,夜裡偶爾還會回想過去十幾年在國公府的日子。
可越是想,越想不出她在國公府時過得好的時候。
怎麼想都是在吃苦,都是在委曲求全,都是在被教訓。
漸漸地,她便也不想了。
畢竟,好日子過着,她是絕對不願意再回頭去吃那些苦的。
甚至她還覺得,當年吃的那些苦頭患得如今的惬意,很值得。
不過到底是伺候了多年的男人,孫姨娘囑咐了幾句,這才往門口走。
國公爺以為,便宜女兒在這裡,興許又會吃閉門羹。
不成想這麼一敲就開,裡面的人面對他,雖然沒有多谄媚,但也絕對沒有怠慢。
立刻将他請到門口坐着,還奉上了一杯茶,又有人去報了信。
一杯茶沒喝完,就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國公爺一擡頭,看見了晨曦之中一身素衣的孫姨娘。
孫姨娘長得很好,不然也不會被挑中做了陪嫁丫鬟,别看已經年過三十,依然是個美人。
最近在郊外吃好喝好又睡得好,膚色愈發白皙紅潤。
國公爺立刻起身:“火娘,你最近過得如何?”
“挺好的。
”孫姨娘看到他風塵仆仆,身上衣裳都是皺的,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應該是出了事,他才回來找自己。
想到房中睡着的女兒,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這男人與其說是來找自己,不如說是來找女兒的。
她好奇問:“你這麼早就到了,應該是半夜就出門,出什麼事了?”
國公爺面色複雜:“火娘,我要見如玉。
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她商量。
”
孫姨娘有些遲疑:“如玉昨夜跟人放花燈,睡得挺遲的,現在還沒醒呢。
”
“我這是要緊事。
”國公爺強調了一遍,起身越過她就往裡走。
孫姨娘一把拽住他的袖子:“爺,現如今如玉是皇子妃。
”不能跟以前似的随意打擾。
趁人家還沒睡醒的時候跑上前求情,别說想求事兒了,不吃挂落都是好的。
“她就算做了皇後,那也是我的女兒。
”國公爺心中焦灼無比,又惱恨三殿下一點不念情分,說到底,還是鄧如玉這個便宜女兒沒在中間磨合好。
他甩袖而走。
孫姨娘急了,再次将人給抓住。
這些日子她過得特别好,從小到大都沒這麼好過,這一切都是女兒給的,她可不想讨人厭。
國公爺有些不耐,回過頭看她,到底還是記得她的身份,強壓着脾氣道:“羅氏已經被關入了大牢,往後再沒有人能欺負你。
等此間事了,我就帶着你回國公府。
”
孫姨娘:“……”我謝謝你。
她在這郊外住得挺好的,比在國公府好多了,回去做甚?
當下有規矩,妾室不可能扶正。
哪怕羅氏真的被判了刑不可能再出來,國公府也會迎來新的國公夫人。
她回去,照舊屈居人下。
人的奴性又不是天生的,能夠不做奴婢卑躬屈膝,她瘋了才會自找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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