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覺得今日的兒媳太尖銳,像是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大概真的被她方才的提議給氣着了。
“我是為你好。
”
楚雲梨立刻道:“你少為我好,我還能好受點。
”
她語氣激動,賈母無奈:“我不說了,這總行了吧?”
外面的人聽說趙巧心動了胎氣,有人敲門,表示要進來探望一二。
賈母起身出門,将人都攔在了外頭。
很快,那位姚大夫就來了。
姚大夫是這附近有名的婦科聖手,尤其擅長養胎補胎,把脈完,聽了楚雲梨描述肚子疼痛的位置,道:“是動了胎氣,好好養着,這幾天别下床,記得少思少慮多休息。
”頓了頓,又補充道:“别傷心太過。
”
賈母一拍大腿,贊同道:“我也是這麼說,可她就是不聽……”
楚雲梨側頭看她。
接觸到她目光,賈母讪讪道:“巧心,大海已經去了,你可千萬要保重身子,給他留下這唯一的一條根。
”
大夫不管婆媳間的眉眼官司,配了藥後就走了。
賈母親自去送,特别客氣。
楚雲梨還隐約聽見她在說兒媳婦傷心太過有些失禮,還請外頭衆人多諒解雲雲。
又過了一會兒,今日的法事做完,客人也漸漸散去。
楚雲梨蓋好被子睡了一覺……上輩子趙巧心在最後的日子裡,很後悔自己沒有好好安胎,累得孩子受那麼多的罪。
翌日一大早,賈家院子裡熱鬧起來,今日下葬,來的人比往常哪天都多,吃的也比以往要好。
楚雲梨從頭到尾沒出面,隻是在棺木出門時,她站在門口目送。
一般喪夫之人,是從頭到尾要扶着棺木的,但卻沒有人說楚雲梨失禮……因為賈母已經說了兒媳動了胎氣,姚大夫都說了讓人不要下床,萬一送葬後傷了胎怎麼辦?
歸根結底,死了的人已經沒了,還是活着的人要緊。
扶靈的人變成了賈大林的長子,做孝子的也是他。
在當下這很尋常,死者沒有兒子,孝子就是侄子。
昨天楚雲梨來的時候,賈大林出去買東西了,方才棺木離開時,他很是傷心,那麼高壯的男人,還是由人扶着出的門。
一去兩個多時辰,衆人再回來時,已經沒了方才沉重的氣氛,幫廚的大娘們擺了最後一頓飯,吃完後衆人漸漸散去。
等到天黑之時,除了廚房和院子角落燒下的紙錢灰,已然找不到辦過喪事的痕迹。
賈母忙亂亂的端了一個托盤進來:“巧心,餓壞了吧?我這一整天都挺忙的,沒顧得上你,趕緊吃。
”
“嬸娘給我送了飯。
”楚雲梨将中午周氏拿來的小桌闆擺在面前,将飯菜一一擺上,慢慢開始吃。
賈母有些尴尬,沒話找話:“這桌闆挺合适的,哪裡來的?”
“大江嫂子坐月子時用的,嬸娘特意拿過來讓我吃飯。
”楚雲梨說話時,語氣溫和,和往日的趙巧心并無不同。
賈母看她心平氣和,試探着道:“你今日可好些了,肚子還痛不痛?”
“好多了,藥還是要喝。
”楚雲梨提醒:“你别忘了給我熬藥。
”
“沒忘,我等你吃完,将碗筷收走就去熬。
”賈母說完這句後,沉默了下才繼續道:“明天我想讓你吳叔登門。
這還是他第一回來,你無論心裡怎麼想,面上都得客氣點。
”
吳叔就是賈母在外頭暗中來往的那個男人,趙巧心聽賈大海說過,就他知道兩人就已經有五六年。
其實或許更早之前,賈母就已和他相識。
楚雲梨偏頭看她:“你嫁人後,我怎麼辦?”
“這……”賈母不知該如何作答,半晌憋出一句:“往後我盡量多回來住,常來常往的,外人應該就不會說閑話了。
”
楚雲梨将碗一放:“自欺欺人!”
賈母收起碗筷落荒而逃。
當日夜裡,她過來送藥時,再次強調了讓楚雲梨明日不要給客人擺臉色。
楚雲梨沒好氣道:“我得卧床安胎,明天我不出去,不見客人。
這總行了吧?”
賈母有些惱她的态度:“他照顧了我們母子幾年,你既然是我兒媳,這份恩情就該記着。
反正,你要記得,是我們家欠了他!”
“我連人的面都沒見着,進門這一年多也沒吃閑飯,你說的恩情我沒見。
”楚雲梨頭也不擡:“别勉強我!”
賈母怒火更甚:“趙巧心,大海沒了,你得為以後打算,我那些提議都是為你好。
你别因為這事跟我鬧!”
“我鬧什麼了?”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你怕我對他甩臉色,那我不出門,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