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繼孝長相斯文,有别于村裡的那些壯碩漢子,讀書人平時穿得幹淨,肌膚比普通人白,更惹姑娘家愛慕。
沈嘉魚嫁給他之前,就知道未婚夫是不少村裡姑娘的夢裡人。
收到了羅月兒送來的平安符,也隻說會轉交。
不過,羅月兒跟其他姑娘想法不同,一般情形下,姑娘家再愛慕一個男人,人家都成親即将做爹了,不管有多少心思都該放下。
就算真的放不下,還想要給人送東西,那也是私底下悄悄的說。
直接送到人家妻子手上讓其幫忙轉交,看似坦蕩,實為挑釁。
沈嘉魚和夫君感情好,不打算跟這毛丫頭計較,隻當做他們是兄妹之情,坦然接下。
當然,接這平安符的時候,她就知道隻要有自己求的符紙在前,夫君一定不會要。
楚雲梨聽了這話,并不意外。
姜繼孝偷瞄妻子神情,見她不像是生氣的樣子,暗自松了口氣。
這次回來,他總覺得夫妻之間相處不太對勁,妻子對他沒了依賴,話也不愛跟他說。
好像是将她當做陌生人了。
“明天我會回村裡。
”
楚雲梨颔首:“你去吧。
”
隻一句,再沒了多餘的話。
姜繼孝等她的下文,沒等到,苦笑道:“那是我爹娘,我再惱他們,也不能真的不管他們。
你能明白麼?”
“我也沒讓你不管啊。
”楚雲梨垂下眼眸,給孩子擦吐出來的泡泡:“若不是這層關系,當初我早已經将你爹攆出去去了。
就他帶的那些客人,什麼玩意兒,我才剛生下孩子,那些男人進門之後眼神就不老實。
”
姜繼孝面色微變:“有這回事?你為何沒有跟我說?”
“我都将人攆走,那天之後你爹娘都回了村裡,沒什麼好說的。
”楚雲梨放下帕子:“你不怪我就行。
”
姜繼孝無言,半晌道:“你是我的妻子。
他們欺辱你,我沒能及時相護已然心中愧疚,又怎麼可能怪你将人趕走?”
楚雲梨沒什麼談性,姜繼孝心中失落,卻也不好一直纏着。
翌日一大早,他架着馬車回了村裡。
孔氏留下來照顧她,剛做好早飯,又有人上門,這一次來的人是羅月兒,隻有她一個人,怯生生問:“伯娘,你能幫我個忙嗎?”
這姑娘長相好,性子也溫柔。
雖然是羅氏帶進門的拖油瓶,孔氏對她沒什麼惡感,甚至,她還有将這孩子跟自家二兒子湊作堆的想法。
當下笑着道:“說來聽聽。
”
“我聽說鎮上新來了一種彩緞,太陽一照,會有好幾種光,就是價錢挺貴的。
”她頓了頓:“我肯定買不起,想着去問問東家能不能找些碎料給我做一張帕子,但我一個人,我不敢去問,又怕人家問我要高價。
伯娘,我就希望你能陪我去一趟,幫我殺殺價。
”
孔氏聽完,笑容更深:“看你這麼慎重,我還當是什麼大事,一會我就陪你走一趟。
隻是,繼孝回村裡去了,家裡沒人,我得守着你嫂嫂。
你若是不急,先去街上轉一轉,最多個把時辰,他應該就回來
了……”
“可是……”羅月兒一臉遲疑:“今早上我娘安排了活,讓我和弟弟去拔草。
我實在想要那帕子,這才偷偷跑了出來,搭的是劉叔的牛車,他送二月姐到鎮子尾,一會兒就要回去。
我想趕緊買好,不耽擱他的時間。
本來人家就沒問我收車資,我再磨蹭半天讓人家等,不像樣子。
”
隻聽這番話,挺懂事的。
孔氏遲疑:“但我這會兒走不開。
”
“伯娘,你就幫幫我嘛。
”羅月兒看了一眼院子裡:“我知道嘉魚姐姐在月子裡,但她已經有半個多月了,村裡的那些嫂嫂有些都要幫着家裡幹活了。
再怎麼樣,一個人待會兒也不要緊。
”
楚雲梨早就聽到了門口的動靜,羅月兒這話乍一聽沒什麼毛病。
但是,村裡的婦人是家中婆婆和妯娌照顧,地裡的活那麼忙,下雨了還要在家裡修補農具縫縫補補。
沈嘉魚不同,她為了讓自己舒心,是花銀子請人來照顧自己的。
這麼說吧,如果是姜母照看她,定不能面面俱到。
孔氏是拿了工錢的,隻要不是十萬火急的事,都該守着她。
孔氏才贊這丫頭懂事,就聽到這話,頓時有點複雜,她活了半輩子,拿人錢财就得幫人做事的道理自然是明白的,尤其沈嘉魚在生這個孩子時受了不少委屈,現如今夫妻二人還因為那些事僵着,她就更不敢離開了:“我還有點事,暫時走不開。
我記得那彩緞就一個色,你若是放心,回頭我抽空過去買了,回村的時候給你拿回來,或者你明天再來一趟從我這裡取也行。
”
“可我沒有太多銅闆。
”羅月兒一臉為難:“貴了我買不起。
”
“這也好辦。
”孔氏一臉爽朗模樣:“你就說願意花多少銅闆買,回頭我去問一問,貴了我就不要。
”
羅月兒揪着衣擺:“我來都來了,不想空手回家。
這樣吧,伯娘若是怕嘉魚姐姐一個人在家裡不高興,我去跟她說。
”
話音未落,她機靈地溜進了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