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多,平時也并不親近。
但李家人多啊,加上李氏平時在娘家還算會做人,瞬間李家不少人就站了出來。
有人警告:“盧莽子,别太過分。
”
盧滿痛得滿臉猙獰:“是誰過分?斷手的是我!”
“那也是你先動手。
”楚雲梨跳了出來:“我被吓着了,失手傷了人。
我跟你道歉。
”
盧滿吃了虧,不願意要她的道歉。
事實上,此刻他痛得厲害,哪怕是胡家願意賠償,他也不答應。
惡狠狠道:“我要你斷手,再斷一條腿。
這事就了了!”
這确實過分。
李家看不過去,上前勸說。
盧滿胳膊痛得厲害,心情也煩躁,不知道怎麼說的,兩邊人忽然推攘起來。
村裡的人講究個面子,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哪怕有人拉架,兩邊也還是打了起來。
楚雲梨夾雜在人群中,悄悄下了幾次狠手,好幾個平時愛對媳婦動手的男人都受了傷。
等到衆人被拉開,已經是兩刻鐘之後,李大夫急沖沖趕來,看到受傷的人這麼多,他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就想找人幫忙。
畢竟,失血太多也是會死人的。
村裡會醫術的隻有他一個人,他眼神轉了一圈,目光落在楚雲梨身上:“你來幫忙。
”
在他看來,山下來的楊花椒能夠找藥材落胎,應該是懂得一些醫理的。
楚雲梨并沒有拒絕,從他藥箱裡拿了些藥粉,開始幫着包紮。
沒有人知道楊花椒的底細,自然也不知道她會不會醫術。
楚雲梨自然是“不會”的,不會醫術的人包紮傷口,粗手笨腳碰着傷是很正常的。
接下來,李大夫不停地聽到楊花椒的方向傳來各種慘叫聲,一個叫得比一個凄厲,跟殺豬似的,他好幾次忍不住回頭,可楊花椒手底下的傷口雖然包得粗糙了些,但都沒有大毛病。
聽得煩了,他回頭呵斥道:“知道痛了?一個個倒是别打架啊!或者你們打完了别找我來包紮傷口……全都指着我一個人,我又不是神仙。
這些藥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還得去山上采……真用完了,等受了傷生了病就隻能等死。
”
慘叫的幾個人委屈得很,他們也不想叫,這不是痛得厲害麼。
有人看見楚雲梨粗暴的動作後,悄悄離她遠了點,就想等着李大夫來幫自己包紮。
楚雲梨動作粗魯,但做事迅速,包得比李大夫還快……在這期間,她悄悄偷拿一些藥粉。
盧滿在混亂之中被打傷,此刻嗷嗷直叫喚,哪裡還記得找楚雲梨算賬?
送走了衆人,天色已晚。
李大夫走到最後,又進去看了一眼胡父。
他受傷已經好幾天,身上越來越燙,腦子已經不清醒,但卻始終沒有斷氣。
李大夫臨走前,再次問:“到底是誰傷了他?是不是你?”
“你問這些做甚?”楚雲梨似笑非笑:“你隻是治病救人的大夫,難道還要幫他讨要公道?就算真是我打傷的又如何?公道在我這裡,他身為公公想要欺辱兒媳,被打了活該!”
李大夫皺了皺眉:“你承認了?”
楚雲梨再次反問:“你要揭穿我?”
李大夫眉頭皺得更緊:“你婆婆到底去了哪?”他想到什麼,眼神在院子裡搜尋一圈,将目光落在了柴房,他回頭看了楚雲梨一眼,大踏步朝柴房而去。
楚雲梨不疾不徐:“我勸你别亂翻。
”
李大夫根本就不聽,擡手将門推開。
當她看到屋中吊着的兩個人時,吓得往後退了兩步。
再看向楚雲梨的目光中,滿是驚疑不定。
“張大虎是來問胡家讨要東西的。
但他跟你一樣,發現了我的秘密,我隻能将他留在這裡。
”楚雲梨一步步靠近。
李大夫并不願意對她動手,往後退了兩步:“你想做什麼?你别過來,我怕傷着你。
”
這番動靜,吊着的兩個人都被吵醒,本來還想着有人發現了他們的處境,興許能救他們下來。
看到這番情形,反而替李大夫擔憂起來。
這可是村裡唯一的大夫,能救命的,萬萬不能出事。
聽到李大夫的話,張大虎閉上眼,不忍再看。
李氏倒是想提醒呢,可說不出話來。
所有人都低估了楊花椒,包括她,不然,她也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楚雲梨置若罔聞,繼續靠近。
李大夫順手扯過一根柴火,眼看面前女子越靠越近,他閉上眼敲了上去,口中道:“你别怪我。
”
話音落下,忽覺肩膀一痛,他睜眼後,面前女子已近在跟前,還來不及有所反應,脖頸上已經多了一把鋒利的刀。
楚雲梨偏着頭:“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畢竟你救過我的命,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說着,她令一隻手擡起,狠狠敲在他的後頸處。
下一瞬,李大夫軟軟倒在了地上。
李氏隻覺得特别熟悉,她嗚嗚嗚着想要說話。
楚雲梨将李大夫拖出去丢在了竹林之中,沒有立刻回去,而是找到了春花。
給了她一些藥粉,如是吩咐了一番,又定好了離開的時辰。
“想走的,醜時末,在村口等我。
”
春花一臉慎重,答應了下來。
回到胡家柴房,李氏還沒睡,楚雲梨偏着頭,笑吟吟道:“今天是個好日子,稍後我要走了。
”
她拔掉了李氏口中的東西。
李氏被塞了這些天,腮幫子疼痛無比。
說話都挺艱難,她和張大虎一起被吊在這裡,自然知道張大虎已經給楊花椒指了正确的路。
如今的她已經改變了想法,再也不想留這個煞星在家裡,巴不得她走得越遠越好。
她努力發出聲音:“我不攔你。
”
頓了頓,她又道:“煮點雞蛋,路上當幹糧吃。
”
聽到這話,楚雲梨忍不住笑了,一合掌道:“你要是早想通,我們之間也不會弄成這樣。
”她看向正房的方向:“你男人已經隻剩下一口氣,若不是我需要他活着,他早死了。
”
村裡的白事會有許多人來幫忙,肯定會有人鑽到這柴房裡來,沒算計好一切,楚雲梨可不能讓他們發現這裡頭的秘密,所以,胡父得活着。
李氏聽到她的話,面色黯淡:“是我們對不住你……我不會找你報仇的。
”
楚雲梨直言不諱:“你倒是想,得有那本事啊!”
李氏胸口起伏。
楚雲梨自顧自繼續道:“之前你幾次險些要了我的命,我要是就這麼走,怎麼想都挺虧。
”
聽到這話,李氏心頭咯噔一聲:“你……我給你道歉。
”
“道歉沒有用。
”楚雲梨看了看天色:“我得走了,我實在下不了手殺人。
”她掏出一個火折子:“能不能活,全看你自己的命。
”
語罷,她吹燃了火折子,丢在了地上。
這間是柴房,裡面滿滿都是過冬要用的柴火。
說起來,還全都是楊花椒撿的呢。
李氏吓得魂飛魄散,張大虎更是不停掙紮。
楚雲梨頭也不回,轉而往張剛子家狂奔而去。
深夜之中,張家人睡得很熟,她直奔之前去過的屋子,将地上的女子背起。
女子先是歡喜,趴在她背上後,低低道:“我家住在大豐鎮,我叫彩妮,從鎮上東面數過去的第六家,就是我家。
爹娘就得我一個閨女,平時很疼我,肯定還在等着我回家……”
楚雲梨聽出她話不太對,打斷她道:“别說話了,一會兒還得趕路,我會把你送回家的。
”
彩妮沒再開口,唯一完好的那隻手在她身上摸索。
楚雲梨不認為她會傷害自己,問:“你找什麼?”
話音落下,她察覺到别在腰間的火折子被抽走,緊接着背上的人滑了下去,隻見彩妮往柴房的方向爬:“我人不人鬼不鬼的,不敢面對爹娘。
就不走啦。
你快去吧,别耽擱了!”
她兩條折斷了的腿不停在地上劃拉,已經殘廢了的人卻爬得飛快,很快柴房中就已經冒起了煙。
楚雲梨歎了一聲,撲進去将人抱起,飛快往村口而去。
此刻胡家院子裡已經燃起了火光,有人發現走水,開始叫嚷。
與此同時,好幾處都有火光亮起,彩妮本來想和張剛子同歸于盡,發現村裡的情形後,愕然問:“到底有多少人要走?”
“想走的都會走。
”楚雲梨頭也不回:“昨夜打架,好多男人受傷。
今夜肯定會死人……”
感受着村裡各處越來越亮的火光,彩妮有些恍惚,喃喃問:“都能走?”
她來村裡已經好幾年,看到不少女子生不如死,被關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她沒想到自己能熬這麼久,做夢都沒想過還能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2-08-3023:19:11~2022-08-3101:45: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魚非魚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