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下肚就知道有毒,急着要配解藥來喝……這說明什麼?”
蔣母垂下眼眸,關于羅妙顔會中毒的事。
她早就猜到了,此刻一點都不意外,讓她意外的是羅妙顔這膽子。
一個小地方來的沒有娘家依靠的姑娘,哪裡來的底氣敢這麼鬧?
“你和稀泥是吧?”楚雲梨質問:“你到底要不要幫我主持公道?”
蔣母被這吼聲吓了一跳,頓時皺眉:“她無緣無故的沖你下什麼毒,這裡面肯定有誤會。
應該是有人夾在你們中間想挑撥離間,你别被人給利用了。
”
楚雲梨冷笑一聲:“往後再有毒送到我這裡,我要麼灌給你,要麼灌給她。
你是當家主母,連兒媳都護不住,讓我一次次出事,讓這些髒東西一次次送到我面前,你個廢物!”
蔣母氣得胸口起伏:“我是你婆婆,是你長輩……”
楚雲梨接話:“那你也是個廢物!”
“反了天了。
”蔣母大怒:“來人,給我把這個瘋子拉回去關起來!”
立刻有好幾個人沖上前,但他們也看到了方才楚雲梨的兇狠,并不敢靠得太近。
那邊大夫卻突然“咦”一聲:“是不對!”
梁歡歡急得險些發瘋,她已經等不及,讓丫鬟又去請一個大夫過來,可大夫還沒到。
她催促道:“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大夫蹲在地上看得認真,聞言回頭:“夫人,你身上中的毒比這碗裡的要重!按理說,碗裡這藥得一口氣喝完,還得有藥引激發才會發病身亡。
可你身上已經中了毒了,加上這藥……”大夫搖了搖頭:“你們另請高明吧,我治不好。
”
他起身收拾藥箱。
梁歡歡傻了眼:“你給我站住,把話說清楚,什麼叫你治不好?我先前又中了什麼毒?”
楚雲梨若有所思,她看得出來,面前這位大夫醫術挺高明的,蔣家應該不是亂請來的人。
她伸手一指被放在邊上的藥包:“是不是那東西有毒?”
大夫回過頭去看,皺了皺眉,上前将藥包解開,面色微微一變:“這都是些什麼?這怎麼能往身上敷呢?真是不怕死!”
梁歡歡:“……”
蔣母疑惑地看向兒媳。
梁歡歡對上婆婆的眼神,總覺得心虛。
加上她覺得可能是藥效開始發揮作用,此刻頭開始暈,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似的,輕聲道:“偏方啊!我不能有孩子,拿着東西放在肚子上,用銀針紮出小孔,将藥效熏進去。
”
大夫一臉無語:“這沒有用。
”
“有用的,有三個人都因為敷了這藥有了身孕,我又不蠢,怎麼可能亂試?”梁歡歡越說,底氣越足:“我知道你們這些大夫看不上偏方,但也不能一口就否了。
對了,這東西有毒嗎?是不是和我喝下去的藥材中和起來才讓我中毒了?”
“本來就是有毒的!用針紮了孔,更是讓藥效加倍……肚子變大,看着像是有了身孕。
”大夫搖搖頭:“你說的那幾個婦人,一定沒有平安生下孩子。
且最後就是能撿回一條命,應該也會變得虛弱。
”
梁歡歡啞然,确實有人說用了這偏方會讓人有身孕,至于結果,她倒是沒有打聽到。
但,這都有身孕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怎麼可能會讓其出事?
聽到大夫這話,梁歡歡愈發無力,整個人都癱在了軟榻上。
楚雲梨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意外,本來隻灌半碗,梁歡歡是不會死的,也還有機會解毒恢複成常人。
她垂下眼眸,自己倒了一杯茶,将身子往後倒了倒,努力不讓人注意到自己。
蔣母也傻了眼:“歡歡,你太傻了。
怎麼能用這些亂七八糟的藥,你出了事,我跟你爹娘怎麼交代?”
梁歡歡聽到這話,急忙看向丫鬟:“去找我娘,讓她去求我姨母,趕緊請個太醫來……這天底下所有的好大夫都在太醫院,别人沒法子,他們一定有法子救我!”
丫鬟欲言又止。
梁歡歡姨母是诰命夫人,确實能夠憑借着某些關系接觸到太醫,也能求得他們出手。
但是,太醫是不會跟平民百姓把脈的……尤其這都隔了幾層的關系,真要是想讓太醫看病,最好是到诰命夫人家中去,讓太醫登門把脈時順便看看,這才不算過分。
不然,人家有品級的太醫憑什麼要到蔣家來?
若是誰都能請得他們出手,那他們怕是忙的腳不沾地,太醫院都得空。
蔣母也知道這其中關鍵,不過她懶得跟兒媳說這些道理。
反正梁母會看着辦的。
事情鬧得這麼大,梁歡歡都要丢命了,蔣啟海得到消息後急忙趕了回來,梁家夫妻也緊接着就到了。
“怎麼會這樣?”
梁母看到女兒如此,心疼得眼圈都紅了:“歡歡,你哪裡難受,快跟娘說。
”
梁歡歡哪裡都難受,此刻她覺得喉嚨很苦,咽口水都疼,更别提吃東西,說話也費勁。
但她還是強撐着把事情說了一遍。
在這期間,蔣母本來是想插嘴的,被梁歡歡給瞪了回來。
在梁歡歡口中,羅妙顔是端着藥突然闖進來灌她,明顯是想毒死她。
梁家夫妻看過來的眼神特别不善,楚雲梨察覺到了,并不害怕,不緊不慢地将茶杯放好:“我是真的被人下了毒的,如果你沒有追究,那咱們就去請個大人的好生評評理,反正證據都還擺在這裡,隻要是發生過的事情都有迹可循,大人想查,一定查得出來,我也想要知道,到底是誰想一次次置我于死地!”
所有人都沉默了。
關于羅妙顔和蔣啟海之間的二三事,是不能拿出來說的。
之後羅妙顔入了蔣府幾次險些出事,也不能細查。
蔣母歎息:“這裡面肯定有誤會,朝廷官員那麼忙,我們普通百姓不好,太麻煩人家。
妙顔,這種話以後不許再說了。
”
“那萬一有人還對我動手呢?”楚雲梨目光在屋中衆人臉上一一掃過:“我知道,害我的人就在你們之間。
我勸你們趕緊收手……我一定是活到最後的那個人,不信的話,你們盡管試試。
”
語罷,她起身:“梁歡歡中毒這事,是我灌的藥,但不是我動的手。
畢竟,她最恨我,是最有可能給我下毒的人。
還有,我人微命賤,得找個有分量的人喝了這藥,你們才會重視此事……母親如果是護好了我,不讓這些髒東西到我跟前,我也沒機會把她毒成這樣。
你們要怪,就怪幕後主使,不要來找我的麻煩!”
“簡直是歪理。
”梁母看人家要出門了,也沒人阻止,霍然起身:“你給我站住,傷了我女兒就想走,沒門!”
“我沒本事買藥配藥。
”楚雲梨轉身看她,一臉莫名其妙:“你也是大家夫人,聽不懂話?”
梁母狠狠瞪着她:“就算你覺得那藥有毒,也不能往我女兒口中灌……”
楚雲梨振振有詞:“她身份高,有人疼,有人在乎。
她中了毒,你們會幫着細查!我不灌她灌誰?還有,最恨我的人是她,你們看她中了毒沒想着去細查兇手,而是在這興師問罪找我麻煩……可見她一點都不無辜!”
梁母強調:“她是無辜的!”
“那你們查啊!”楚雲梨一臉理所當然:“查出來之後再來問我的罪!如果由朝廷官員查出她真的無辜,我甘願認罪!”
可這事不可能去請朝廷官員來查。
再有,梁家夫妻也不敢讓人來查。
在夫妻倆兇狠的目光中,楚雲梨坦然退出。
剛走一步,梁歡歡已經噗一聲吐出了血來。
屋中一陣雞飛狗跳,梁母哭得特别傷心:“傻丫頭,你用什麼偏方嘛。
”她最恨羅妙顔的兇狠,甚至還在恨自己。
明明之前就知道羅妙顔是個連婆婆都敢灌藥的人,卻還心存僥幸,認為她不知道是梁家幹的,進而一次次對她下手,最後害到了自己女兒。
梁歡歡很快虛弱下來。
蔣啟海想要上前,被梁家夫妻倆一把推開。
他被擠到了後面,幹脆轉身出門:“妙顔!”
楚雲梨聽到身後有人喊:“有事?”
蔣啟海深深看着她:“以前你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可我現在有了,這都是被你們逼的!如果她不出事,死的人就是我。
”楚雲梨看着他的眼睛,質問:“我就該被你騙,該為你拼命生孩子,該被她毒死麼?蔣啟海,我就想問一句,憑什麼?”
蔣啟海啞然:“我……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
“我還是以前的溫順性子,早已被害死了,那樣你就認識我了?”楚雲梨滿臉嘲諷:“那我甯願你不認識我,我甚至希望,這一輩子都沒有遇上過你。
”
蔣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