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老頭聽到夫妻倆要請自己,頓時皺起了眉。
他年紀大了,平時也沒什麼事,倒也願意跑一趟。
到了潘家之後,聽說不再是張珍娘鬧着要離開,而是潘大膽不想過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手的拐杖又敲得砰砰響。
“潘大膽,也是覺得娶媳婦好玩嗎?你這都娶了仨了,現在你還要把珍娘趕走……你這是缺德!”
潘大膽垂下眼眸:“五爺爺,我有我的苦衷,還請您老人家成全我。
”
潘老頭氣得不輕:“那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樣的苦衷,若是不能說服我,我絕不會管你的閑事。
”
潘大膽看向楚雲梨:“珍娘,你先出去一下,行嗎?”
楚雲梨坐在椅子上,隻看了他一眼:“不行。
”
潘大膽:“……”
他發現這女人的名字才應該叫大膽,不過呢,有些話是不好當着人前說,但也不是不能說。
既然她非要留下,他也不用客氣:“五爺爺,之前周大夫說,珍娘生孩子生了生,這輩子都不能再有子嗣……我們這一支就隻得我一個人了,如果不能有個兒子傳宗接代,就要在我這兒絕嗣了。
”
潘老頭啞口無言。
他看向楚雲梨:“你還年輕,不能這麼早早放棄。
再說了,你們可以去□□嘛,從孩子小的時候就抱過來好好養着,肯定能養出感情的。
你要是離開了,以後還是不能生,還是要替别人養……與其改嫁,還不如留在這裡。
”
楚雲梨直言:“如今是他要趕我走。
”
潘老頭一想也是,轉而又去勸潘大膽:“你都已經娶了這麼幾房媳婦,不好再娶了。
其實孩子這種事也看緣分的,興許你再娶也還是不能生呢,人嘛,要學會認命。
”
“我不要。
”潘大膽一臉嚴肅:“五爺爺,我不管别人怎麼想,反正我是絕對不可能幫别人養孩子的。
”
潘老頭忍無可忍,呵斥道:“你之前不是幫高家養了十多年的孩子?”
潘大膽:“……那不一樣,我從來沒有想過把所有的東西都交給那兩個孩子。
”他發現這老頭挺固執的,粗暴地道:“我已經跟珍娘商量過了,我絕對不會虧待她,她也願意離開。
”
潘老頭歎了口氣:“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想法,我是真的不懂……随便你們了。
”
他看向楚雲梨:“你可千萬要想好,這一步走出,可真的沒有回頭路了。
”想到什麼,他又歎氣:“你那娘家實在不太像樣,你離開之後,要是想回娘家,怕是不太容易,到時候你連落腳地都沒!”
“我不回去。
”楚雲梨看了一眼潘大膽:“我已經想好了,他不想留我,一雙孩子還因為他沒了,再和他做夫妻,我心裡别扭。
”
兩人都要分開,潘老頭沒話說了,他當年讀過書,當即便找來筆墨紙硯,給二人寫了和離書。
張珍娘要的就是光明正大離開潘大膽,如今算是得償所願。
楚雲梨拿着那紙,笑了笑,起身去了屋中收拾東西。
之前的銀票已經分好,潘大膽真的隻留下了十兩,其餘一百多兩全部給她了。
楚雲梨卻沒打算這麼放過他,早在準備離開時,她就把這整個院子裡包括柴房都摸了一遍,又找到了兩個匣子。
潘老頭寫完了和離書,歎息着離開了。
楚雲梨收好了包袱,徑直離開了,她直接去了鎮上的中人處,先買了個宅子安頓。
宅子是空的,裡面所有的東西都需要置辦。
楚雲梨打算在這裡先住上一段,她向來不是個願意虧待自己的人,會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内讓自己過得最好。
因此,采買東西的動靜鬧得挺大,所有的家具和被褥用具都要好的,她甚至還請來了潘大膽隔壁大娘過來幫自己洗衣做飯。
事鬧得這麼大,鎮上的人都知道了,最先找過來的是潘歡喜。
“你哪裡來的銀子買宅子?”
開口就是質問,楚雲梨心情頗佳:“你爹給的,他心甘情願給的,我可沒有逼迫他。
”
潘歡喜氣得直跺腳。
她不再是三歲的孩子,已經懂事了。
如果父親沒有其他的孩子,那麼父親所有的東西都應該是她的,但是父親卻把這些東西拿去送給了别人,那等于是把她的東西送給了别人啊。
這怎麼能行呢?
“你們倆分開的事沒有告知我,你們商量錢财的時候我不在當場,之前的那些都不作數!”潘歡喜粗暴地道:“這件事情我會找爹商量,你們倆的銀子得重新分。
”
潘歡喜說完這話,飛快跑了。
她返回了自己的家中,表達了自己的不滿,但此刻的潘大膽臉色已經很不好看。
他養了大半個月的傷,傷腿雖然還不能動,但卻可以跳着走動幾步。
他剛剛把這院子裡的東西尋摸了一遍,發現都不見了。
最近家裡沒有别人來,之前也就是張珍娘在各處轉悠。
肯定是她拿的。
潘歡喜沒發現父親的臉色:“你不能分那麼多的銀子給她,你們倆分開的事得重新商量,這事你要是不聽我的,我就去把舅舅請來。
”
潘大膽垂下眼眸:“不用麻煩你舅舅,我自己也想找張珍娘好好談一談,你去把她叫來吧!”
潘歡喜聽到這話,頓時歡喜不已,轉身就跑了一趟。
楚雲梨卻知道他為何要找自己:“我現在沒空,就算有空也不去,你們那院子我看了惡心。
我好好的日子過着,實在不想給自己添堵。
”
潘歡喜語氣不容拒絕:“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楚雲梨微仰着下巴:“我就不去,你擡我啊!”
這副模樣實在氣人,潘歡喜一咬牙,轉身又跑了。
潘家父女倆都挺着急,自然是不能真的将人擡過去。
于是,潘歡喜找人将親爹擡了過來。
楚雲梨不願意讓他們進門。
“有事就在門口說吧,我現在是獨自一人居住,要是讓你們進門,會毀了我的名聲的。
”
潘大膽眼神意味深長:“你最好還是讓我進門,畢竟有些事情隻有我們兩人最清楚。
”
“事無不可對人言,就在這裡說。
反正我不怕丢臉。
”楚雲梨堵住大門:“你要是不說就趕緊回去吧,畢竟你一個大男人在我門口站得久了,對我的名聲也有妨礙的。
你如今手頭捏着有十兩銀子,肯定好娶。
那你也别毀我啊!”
不提銀子還好,一提銀子,潘大膽就特别難受。
“你拿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趕緊還給我。
”
潘歡喜很贊同這話:“對,你沒那麼大的福氣,扛不起那些好處。
要是不還,會遭報應的。
”
楚雲梨揚眉:“那你倒是說清楚,我拿什麼了?要不,我們多找幾個人來評,你當着他們的面把這些賬算一算?”她強調:“最好是當着衆人的面,把你給了我多少銀子說清楚。
”
潘大膽:“……”
他對着張珍娘胡謅的那些銀子的來處,說是父親留下來的。
但是潘家在這鎮上多年,有多少家底,還是有人知道的。
真要是鬧開了,肯定會惹人懷疑。
主要是那些銀子來路不正,如果讓外人發現起了疑心,他很難脫身。
“珍娘,我給了你那麼多,你該知足的。
做人不能貪得無厭。
”他眼神兇狠:“你拿了不屬于自己的,如果不還出來,我不會放過你。
”
楚雲梨颔首:“我等着你,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不放過我!”
不吃這一套哇。
潘歡喜氣憤不已:“爹,這就是你說的老實人?”
潘大膽瞪了回去:“住口!”
曾經打得滿大街都知道的夫妻倆,在分開之後,又聚到了一起,甚至還起了争執。
外人都挺好奇,夫妻二人吵架的緣由,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
潘大膽見狀,也不敢再多留,很快就讓女兒她自己離開。
潘歡喜很不甘心:“爹,這女人到底哪裡好?”
潘大膽:“……”
以前他覺得這女人挺好的,又溫柔又聽話。
現在看來,倒是自己看走了眼。
他自己是不敢再上門讨要銀子了,畢竟,那些銀子實在見不得光,如果讓人知道他有這麼多,一定會有人疑心銀子的來處。
到時候就完了。
他心裡明白,這些銀子很可能讨不回來了。
真的是想想都肉痛,感覺心被剜走了一塊似的。
他心中暗恨,拿不回來也要給這女人添點堵。
于是,楚雲梨一大早打開門就看到了趕過來的張母。
張珍娘對這個母親真的是失望透頂,因此,楚雲梨看到人後,也不用顧慮,直接問:“有事?”
“我聽說你從潘家離開了!”張母大怒:“你這事情跟誰商量了?這麼大的事你都敢自己拿主意,你有把我和你爹放在眼裡嗎?”
楚雲梨并不急,不疾不徐問:“那你們可有把我當做女兒?”
如果有,就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足以給她做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