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确實沒有去告狀,但艾家那麼多房,看不慣艾華明父子的多了去,艾家主會知道這些再正常不過。
“他去找常家,然後商量着找了個男人爬我的床。
好在有驚無險。
”
艾家主面色陡然難看下來:“當真?”
他隻知道艾禮揚被其父親狠狠教訓了一頓,卻不知道真正的緣由。
沒想到真相這樣不堪。
家有家規,他做家主這些年來,又往上添了許多條,其中有一樣就是不得行鬼祟之事算計他人。
更何況,艾禮揚這樣的計謀實在惡毒……女子若是失了貞潔,九成九都會尋死。
他這分明是把别人往絕路上逼。
艾家主霍然起身,轉身走了兩步之後,想到什麼,回過頭來沖着楚雲梨深深一禮:“左姑娘,我們約束好家人,讓你受了委屈,這廂給你賠罪了。
”
“這事與你無關,老爺不必如此。
”楚雲梨這話是真心的,反正她不會放過艾華明父子,自然也用不着别人來道歉。
艾家主走出了院子,臉色沉沉,風雨欲來一般,他身邊的随從見狀,不敢多言。
“回府!”
一路沉默,艾家主到了府中,直接去了三房的院子。
彼時,艾禮揚被禁足在家中,這兩天實在無聊,又因為和常書瑤分開太久……他另外找了兩個丫鬟在身邊伺候。
艾家主到的時候,艾禮揚正左擁右抱,懷裡的兩個女人,一人給他倒酒,一人給他喂食。
好不惬意!
他氣道:“滾出去!”
主子發話,兩個丫鬟吓了一跳。
艾禮揚擡起頭來看到是大伯,也急忙起身站好:“大伯,您怎麼來了?”
他夜裡睡得遲,早上起得晚,基本都在中午厮混……這時辰是他算好了的,家裡的人大半都有事情做,就算是忙完了回來也得下午,因此,中午無論如何胡鬧,都不會被人發現。
尤其是大伯,從來都是家裡最忙的人,天不亮就走,天黑了才回。
艾禮揚之前也想過自己被人看見左擁右抱,大概也會是那幾個不忙的叔伯。
做夢都沒想過會是家主親自将他抓個現行。
白日不得和丫鬟胡鬧,這也是家規中的一條。
艾家主再次怒吼:“都給我滾!”
伺候的下人和丫鬟連滾帶爬的退走,生怕退得不夠遠,一個個都跑到了院子外面去。
有人見事不對,悄悄跑去外頭找艾華明了。
艾家主也不管衆人神情,隻盯着面前的侄子,質問:“常家找男人去欺辱左玉翠之事,你參與了?”
笃定的語氣。
艾禮揚霍然擡頭,滿臉的驚慌:“是誰告狀……是誰在您跟前進的讒言,簡直是胡說八道。
我是後來左玉翠上門質問的時候才得知的。
大伯,我絕不會違背家規!”
艾家主看他說得坦蕩,眼神裡愈發失望:“你是三弟唯一的孩子,我沒指望你有多出息,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敢作敢當,結果,你竟滿嘴謊言……來人,艾禮揚所作所為犯了家規,将其逐出族譜。
”
艾華明剛好從外面回來,聽到下人的禀告,急忙忙跑回,他累的氣喘籲籲,剛到門口就聽到這話,急忙道:“大哥息怒。
”
“你要是舍不得,就和他一起滾!”艾家主心頭特别厭煩,如果面前這不是自己的胞弟,他真就直接把人攆出去了。
艾華明再恨兒子不争氣,也舍不得将他趕走。
如果兒子離開了,他哪怕還是艾家人,往後也沒了後人。
從别人那裡過繼來的孩子到底不是親生,讓他把自己一輩子打拼的東西交到别人的孩子手裡,他是說什麼都不願意的。
這些年下來,他知道大哥對自己心軟,他目光在兒子和兄長身上掃了一圈,立刻就有了決斷:“大哥,子不教父之過。
禮揚做錯了事情,是我這個做爹的沒教好。
你要是真覺得他不配做艾家人,那我也不配。
我跟他一起走。
”
他和大哥一母同胞,但大哥和兒子之間隔了輩,壓根沒那麼親,再有,大哥那麼多的侄子……侄子多了就不稀奇,他沒指望大哥會原諒兒子。
但卻一定會原諒他!
艾家主人精似的,哪裡看不明白弟弟的小心思?
親兄弟算計到自己頭上,他着實傷心,卻也不願意為了這點兄弟情就被人牽着鼻子走,當即拂袖轉身:“既然你願意,我不攔着你。
但你要記得,離開了府裡後,往後你是死是活都與府裡無關,想要再回到族譜上,絕無可能!”
聽到最後一句,艾華明面色微僵。
他以為自己提出離開之後,兄長就不會在族譜上劃掉父子倆的名字。
不過,這很可能是大哥故意放狠話威脅,目的就是讓他留下。
他偏不!
艾家主看着這樣的弟弟,隻覺無可救藥,幹脆也懶得管。
當天傍晚,父子倆就搬出了艾府去了艾華明名下的酒樓住着。
兩人沒帶多少東西……一來是艾華明覺得自己有朝一日能回去,搬着東西浩浩蕩蕩,費神又費力。
二來,要是離家時馬車太多,一定會引得外人側目,若是有人問起,他們父子倆被逐出祖譜的事情就會人盡皆知。
既是被逐出了族譜,那肯定是有緣由的。
到時若有人問到底,還是父子倆丢臉。
于是,艾華明便随便收拾了一點東西,帶着兒子就這麼走了。
艾家主特意派了人過來告知楚雲梨這件事,言下之意,這是給她的交代。
父子倆搬去了酒樓之中,有艾華明名下的那些東西,兩人都并不着急。
因為隻要二人不揮霍,這些東西足夠他們花用了。
但是,艾華明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就是他們住的那間酒樓裡,這賬目明顯是被人動了手腳。
他一個不怎麼精通做生意的人都看得出來,粗糙到這種地步,底下的人明顯沒把他放在眼裡。
艾華明最近心情很不好,本來就沒處發洩,發現了這樣的事情後,瞬間怒火沖天。
“把管事找來。
”
管事姓周,曾經是艾華明的玩伴。
這人都到了跟前,艾華明忽然就想起來了,幾年前發生的一件事。
那時候左玉翠說有一個周管事不老實,她想将人攆走,那時候艾華明心思沒在生意上,讓她自己看着辦。
但就在得知這消息的第二天,就有人求到了跟前。
艾華明看到那個管事是自己小時候的玩伴,便找到了左玉翠,直言要留下這個人。
“這賬本是怎麼回事?”
艾華明直接将賬目丢了過去。
周管事伸手接過,滿臉讨好的笑:“就是這樣的啊!”
艾華明:“……”好氣!
周管事已經說起了小時候的事:“那時候老爺最喜歡蕩秋千,小的就在後面扶着。
有一次沒扶到,直接被秋千的繩子刮了臉……”他伸手一直臉上某處:“現在還有疤呢。
”
提起小時候的事,明顯就是想要拉近二人之間的關系。
艾華明大怒:“錯了就是錯了,你還在這裡狡辯,給我滾!”
周管事這些年大錯沒有,但小錯不斷。
但是自己不會被攆走之後,他更是各種蹦哒。
左玉翠早就看不慣他了,但看在他是老爺要保的人的份上,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因為周管事犯了錯都是輕輕放下,久而久之,底下的人都知道他不能惹,這些年來,在酒樓中也頗有幾分臉面,這要是被攆走,以後面子往哪擱?
“我是老爺的人,這些年在酒樓幫着管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老爺無緣無故就要趕我走,怕是說不過去的。
”
艾華明氣得胸口起伏:“滾!”
這一聲吼,連樓下大堂都聽見了。
周管事到底還是被攆走了。
艾華明心中暢快了一點,但他很快就發現,好幾個管事跑來辭工,也不需要他答應,直接就收拾包袱離開,甚至還帶走了兩個廚子。
半個月之後,對面的四層酒樓被人租了,緊接着就開了張。
裡面無論是擺攝還是菜色,都和他的酒樓裡差不多。
要說不同,就是對面要便宜許多。
這簡直是背主!
艾華明不好在人前發脾氣,顯得自己度量小,可回到書房中,氣得直跺腳,連灌好幾口水都沒能把火氣消下去。
艾禮揚就是這時候進來的,臉色特别難看。
艾華明看到兒子神情,沒好氣問:“出了何事?哭喪着臉,别吓着客人。
”
艾禮揚一臉不高興:“那左玉翠開了一間皂坊,隻兩天就收了萬兩定金。
聽說好多外地的客商都來信讓城裡人幫忙下定,還都是先給銀子……”
聞言,艾華明面色複雜難言。
他這邊酒樓都要被整死了,左玉翠生意卻蒸蒸日上。
如果外地的客商都願意訂貨,那她日後說不準會變成和艾府一樣的富貴人家。
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