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
“這件事情,你打算怎麼收場?”杜母試探着道:“我是覺着,柳家到底是寶妞的家人,多一個人疼她總是好的。
咱們沒必要把事情做得太絕,既然他們願意拿銀子消災,那咱們就坡下驢,拿了好處走人……要我說你就跟我們回鎮上去,這麼多的銀子,除了你們娘倆過好日子,往後再挑個良人,就跟如今的姚姑娘一樣,要是不聽話咱就換。
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個世道笑貧不笑娼,隻要你有足夠的銀子,沒人敢對你不敬。
”
楚雲梨皺了皺眉:“我要為我們母子讨個公道,不想要銀子。
”
“傻丫頭,你可别犯軸!”杜母很不能理解:“我是真的為了你好,處處為你打算,這才好言好語勸說,你可别聽外人的胡言亂語,他們就是想看笑話,并不是真的為你考慮。
”
“我心裡有數。
”楚雲梨微閉上眼睛:“别吵了,我想歇會。
”
杜母看到一臉冷淡的女兒,總覺得她跟變了個人似的,忍不住眼圈微紅:“杜鵑兒,我是你娘,不會害你的,拿了銀子放過柳家跟我們回鎮上……”
“你要再這麼說,就自己回吧。
”楚雲梨睜開眼睛:“家裡的事情挺多,你們倆來了也有一段了,再住下去,弟媳該不滿意,明日一早我就讓馬車送你們!”
她掀開簾子,吩咐車夫:“去城裡的衣料鋪子買些料子,順便買些鎮上沒有的東西,明日一起送回。
”
夫妻倆面面相觑。
杜父有些惱:“杜鵑兒,你這是怪我們多事?”
“想法不同而已。
”楚雲梨擺了擺手:“我挺累了,别跟我吵。
”
杜父氣得胸口起伏:“要不是你是我女兒,我才懶得管你死活。
”
杜母急忙上前去勸:“别生氣,當心氣壞身子。
”又回過頭來呵斥楚雲梨:“我跟你爹沒有私心,也沒想貪圖你的銀子,你說這種話,實在太傷人心了。
”
楚雲梨強調:“我不回鎮上。
”
“這……”杜家夫妻倆一直向往城裡的日子,但他們在鎮上長大,在鎮上過了這麼多年,始終覺得留在鎮上才安心。
哪怕他們到城裡一個多月,卻還是覺得自己不是這裡的人,就像是無根的浮萍,隻能随波逐流,連個能相信的人都沒有,兩人哪怕住着,從未安心過。
接下來一路上,夫妻倆都沒有再開口。
當日夜裡,夫妻倆屋中的燭火一直沒滅,似乎在低聲商量着什麼。
車夫知道自己要送人回鎮上,來得很早。
就在裝貨時,杜母跑到了站在屋檐下的楚雲梨:“鵑兒,你非要留在這兒,我勸不住你,也不想勸。
你如今長大了,聽不進我的話,我說多了,你會生氣。
我自己也會因為你的軸性子而心情不佳,我想過了,咱們都不勉強對方。
我可以回鄉下,但有件事你得聽我的……先前你那麼多的銀子,如今至少還剩下一半,我不要多的,把你手頭的一半給我。
”
說到這裡,她加快了語速:“我不是想貪圖你的銀子,隻是想幫你收着,哪怕就一百兩,在咱們鎮上也是一筆不少的财物。
這是你的退路,如果哪天你被人逼迫到在城裡過不下去,就直接回鎮上去。
有這些銀子,你可以買宅置鋪,養活你們母女!”
說實話,杜家夫妻這也是真的在為女兒打算。
杜鵑兒成親這幾年來,夫妻倆雖然會顧着兒子,卻也沒有一位從女兒身上索取。
楚雲梨進屋掏出了一百兩銀票塞到她手裡:“現在放心了嗎?”
杜母還以為自己要多費一番唇舌,沒想到這麼深,你量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頓時滿臉喜色:“聽人勸,吃飽飯。
鵑兒,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收好。
”
她一邊将銀票細疊好,收在腰上的香囊中,想到什麼,又低聲囑咐:“我幫你拿着銀子這事,最好别讓其他人知道。
尤其是你弟弟弟媳,萬一消息走漏,他們非要挪用,我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
你弟弟應該不會想花你的銀子,但你弟媳……在我們眼裡,她是我們家的人,但在她自己心裡,娘家也是親人。
萬一懂了歪心思想拿這些銀子接濟娘家,又說隻動用一點……那時我肯定得給。
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很明顯,杜母真的是将這些銀子當成了女兒的,楚雲梨面色緩和下來:“我不會回鎮上,也不是多話的人。
”
“那就好。
”杜母收好了銀票,又不放心道:“柳家看着挺兇,其實就是紙老虎,一戳就破。
但姚家……能夠養出姚琳琳那樣的女兒,姚家肯定不是好相與的。
鵑兒,你千萬要小心。
”
她走了兩步,又提議道:“幹脆我把寶妞帶走?”
如此,就算是女兒出了事,寶妞也不會受任何影響。
“不必。
”杜鵑兒生下女兒之後,一直忙着做事,孩子大部分的時候都是給柳家夫妻看着。
母女之間的情分不深,最近剛剛好轉,要是讓他們把孩子帶走,回頭就成了陌路人。
杜鵑兒不想留自己腹中那個孩子,但對于已經生下的女兒可是疼到了骨子裡。
楚雲梨到了門口,親自相送:“你們回吧,如果得空,我會回來探望你們。
若出了事,也會派人給你們送消息的。
”
夫妻倆聽到這話,總算是安下心來。
送走了二人,楚雲梨騰出手來,跑去了大牢之中探望柳母,其實就是看笑話去的。
“你當初攆我走的時候,可有想到今日?”
柳母心中怒極,卻不敢跟她吵架,把人惹急了,她怕是真的要在這大牢裡蹲着。
“鵑兒,我之前有多喜歡孫子,你自己應該也知道。
我會做那些事,純粹是被人逼迫,你應該也知道誰才是罪魁禍首。
”柳母提醒:“冤有頭,債有主。
你如果真的想恨,那就恨姚琳琳。
”
楚雲梨颔首:“你這話有道理。
不過你放心,本來我也沒打算放過她,所有害了我孩子的人,一個都别想溜!”
柳母聽着她這語氣,總感覺陰森森的。
她回過神時,發現手臂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你……你都不像鵑兒了。
”
楚雲梨冷笑:“被你們家這樣逼迫,如果我還是以前那般軟弱的性子,怕是連命都要留不住。
聽說這大牢裡有老鼠,你見過嗎?”
柳母:“……”
楚雲梨自顧自繼續道:“咱們酒樓之中也有不少老鼠,以前你們一家人沒少為此煩心。
就怕客人正在吃飯的時候竄出幾隻……你見過老鼠,應該不會害怕,但我聽說這大樓裡還有不少蟲,有些蜈蚣有半尺那麼長。
能把人咬死……你夜裡别睡得太沉,小心睡一覺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
柳母手心都捏出了血,卻不敢發作。
楚雲梨臨走之前,又好奇道:“你和柳東家這些年感情不錯,聽說家裡的銀子都是你在管。
可你如今被關進了大牢……你說,柳東家會為你守多久?”
被關入大牢之後,柳母想了許多,也有過自己再出不去後的猜測……男人才四十出頭,正值壯年,如果這時候兩人分開,他肯定會再娶。
柳母之前刻意不讓自己多想,此刻聽到前兒媳提及,臉色頓時難看下來。
楚雲梨哈哈大笑:“你不高興,我就高興了,好好享受,過幾天我再來探望你。
”
柳母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忍住了沒有破口大罵。
她派人去找了柳家父子,表示自己要見他們。
此刻的父子倆也在四處奔波,想要救人,但這件事情闆上釘釘。
除了讓杜鵑兒松口外,沒有其他的法子。
于是,柳永華再次登了楚雲梨的門。
這一次,他帶上了姚琳琳。
“鵑兒,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娘?”
姚琳琳坐在邊上,姿态挺高,道:“你隻管開口,無論你要多少,我一定給你湊來。
”
楚雲梨還是那話:“我不要銀子。
”
姚琳琳:“……”好氣!
“你可要想好,如果你真的要與我們計較,往後就是我姚家的仇人!”
楚雲梨似笑非笑:“你害我家破,搶我男人,又派人暗地裡害我落胎,早已是我的仇人了。
你不想放過我,我還不想放過你呢!”
姚琳琳愕然:“你……你怎麼敢?”
楚雲梨起身:“我讓你們進來,就是想跟你們說,無論你們暗地裡費多少心思,我都絕不會讓你們把人救出去!先前柳家的酒樓以次充好的事,我比所有人都清楚,柳永華,你要是再來煩我,回頭我就把那些事情都說出去。
”
柳永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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