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可去城裡一趟之後還尋找了如意郎君,可見是找到了高明的大夫。
田應金不想死,也打算去碰碰運氣。
楚雲梨離開鎮上
那天,風和日麗,齊小桃一直将她送到了鎮子外,抓着妹妹的手舍不得放開。
如果不是妹妹,她就算還活着,也還在田家那個爛泥坑裡掙紮,哪裡會有如今的好日子?
“小妹,要是遇上了事,記得給我送消息。
”
先前齊小桃鬧着和田應金斷絕關系,雖然都覺得是田家不厚道,将人給逼走了,但也有人認為齊小桃不守婦道。
現如今,所有人都已對齊小桃改觀。
一來是田應金實在不像樣子,二來,姐妹倆為人善良,拿人手短,得了人的好處,自然要幫人說好話。
值得一提的是,田應金不敢在城裡多留,他可沒忘記,周意林先前警告過他,以後離齊家兄妹倆遠一點。
他這一次不是來找齊小妹的麻煩,但又怕周家霸道,萬一真的找人揍了他一頓,那也隻能自認倒黴。
關鍵是,田應金如今腿傷還未痊愈,先前又被英紅給打傷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病情已經被外人得知的緣故,就來城裡的這一路上,他整日昏昏沉沉,還發起了高熱。
饒是如此,他很快在城裡打聽了一番,花費了大價錢,總算找到了那個給齊小桃治病的大夫。
不過,大夫說了,他的病已經很嚴重,比他見過的所有病人都要嚴重,肯定是治不好了的。
隻能想法子給他續命。
聽了這樣的話,田應金隻覺整個人都掉進了冰窖之中,這怎麼辦?
他不想死,剛好也不敢在城裡多留,便坐上了去外地的馬車。
楚雲梨回到城裡不久,就聽說了一件事。
一個腿骨斷了又得了髒病的男人死在了去豐城的馬車之中。
車夫怕攤上事,還跑去報了官。
衙門将屍首收下,張貼告示,讓人來認親領屍。
一連好多天,都沒人登門。
于是,關于那死了的人身上染了髒病的事便傳開了,城裡人都認為,但凡得這種病死的人,應該早已衆叛親離。
就算有家人,也沒人會認他。
楚雲梨回到城裡後,直接到了周府門外。
她沒有進去,而是跪在了地上。
大門外跪了一個人,周夫人很快就得知了消息,聽說是齊小妹,她頓時滿心不解。
“先把人接進來,有話關起門來說。
”
跪在外頭像什麼樣子?
這麼一跪,難免引人猜測紛紛,無論最後傳出什麼樣的消息,都對周家無宜!
楚雲梨并不進,磕頭道:“妾身有私事要辦,求夫人和公子放過。
”
周夫人聽說這話,面色微變,厲聲道:“将人請進來。
”
好幾個婆子奔了出來,看那架勢,若是楚雲梨不肯進去,就會被她們拖走。
楚雲梨壓根不讓她們碰,自己就往裡進。
她并不認為自己跪在門口,就能真的如願離去,剛才那一跪,主要的目的是想讓外人知道她有了去意。
到了周夫人跟前,楚雲梨福身請安。
周夫人冷眼看着,問:“誰讓你這麼做的?”
楚雲梨并不怕她:“沒有人讓,是妾身自己要走。
”
周夫人眯起眼:“你聽說了什麼?”
“沒有。
”楚雲梨先是搖頭,又好奇問:“有關于我身上的流言嗎?”
周夫人歎口氣:“媚姨娘,你……往後好好看顧華哥。
”說着,她一擡手,邊上立刻有人送來了匣子。
匣子遞到了楚雲梨面前:“這些是我給華哥的,裡面有一張郊外的地契,然後你們母子就住在哪裡,這裡還有些銀票……若你被人為難,可以悄悄給我送信!”
悄悄?
楚雲梨垂下眼眸:“好!”
周夫人看她乖巧,從頭到尾都沒為自己争取,又歎了一口氣,整個人很是疲憊,手指輕揮了揮。
邊上的婆子再次上前,這一回送上了一張紙,還帶着衙門獨有的公章。
“這是放妾書,你千萬收好,往後你就自由了。
”周夫人本來還想跟她說一下改嫁的事,本來呢,依她的想法,這是自己兒子的女人,哪怕離開了府裡,最好也别改嫁。
反正,讓自己的孫子叫别人做爹,她想想就别扭。
但是,看到齊小妹這般聽話,心頭便有了些歉疚之意。
又一想,這齊小妹那麼懂事兒,應該知道這其中的厲害,不會許親才對。
大不了,派人盯着她,如果得知她要成親,即刻上門去警告,讓其退親就是。
總不可能定了親馬上就成親了吧?
這麼想着,周夫人便想留些餘地,本來讓人家帶着孩子離開就已經很過分,再定下各種規矩,怕是要适得其反。
楚雲梨沒有理會周夫人的諸多想法,她看着面前的放妾書,她認識這些字,此刻心中激動不已。
這是齊小妹一直想要的。
她想光明正大離開府裡,至少,不能被周家記恨上……齊小妹是一個鄉下丫頭,沒見過什麼世面,哪怕在周府裡住了許久,也沒見多少人,她始終認為自己抵抗不過偌大的周府,如果被周意林記恨上,那真的是滅頂之災。
她想的是,讓周意林心甘情願放她走。
楚雲梨先前倒是可以帶着孩子偷溜,然後消失在周家人面前,讓他們再找不着人。
但齊小妹不願意如此,她才費心在此糾纏了許久。
好在,結果是好的。
匣子裡除了地契,還放着三千兩銀票。
對于一個庶子來說,分家都不一定能拿到這麼多。
周夫人這話的意思很明顯,是提前将華哥分了出去。
楚雲梨伸出手指,将那張薄薄的紙接過,道:“多謝夫人。
”
周夫人又想歎氣。
她自覺虧待了母子倆……可王家那邊接了聘禮後提的條件就是讓周意林打發了身邊所有的女人,往後他的妾室,隻能由新的周夫人來安排。
其實呢,這條件并不苛刻。
如今周老爺已經不在,其他那些能夠對家主人選指手畫腳的已經搬走,周意林有幾個妻妾孩子,根本就跟外人無關。
王家這門親戚搭上之後,對周家有益無害。
事實上,就算是周家沒有分家,周意林隻要娶了王姑娘,就誰也不敢與他争家主。
其他的女人還好,沒有孩子,拿點銀票将她們遣散就可……就是齊小妹不同。
周夫人活到這把年紀,見識過不少妾室仗着自己生下孩子各種作妖。
妾室隻要生下了孩子,哪怕犯了錯,你會不會輕易原諒,更好看,齊小妹生下的還是長子。
她以為想要說服齊小妹很難,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口呢,齊小妹就主動說因為有私事自己求去。
簡直太懂事了!
當然了,周夫人覺得這裡面很可能有王家那邊的威脅。
難得糊塗,周夫人也不想弄太明白。
反正她将人送走,順利将王姑娘迎進門就行了。
“你先回去歇歇,然後收拾東西。
婚期還有半個月,在此之前離開就行。
”
楚雲梨握着那張紙,道:“我明日就走。
隻是,帶着孩子,行李可能有些多。
”
周夫人立刻道:“我讓馬車送你。
”
這就行了。
如果母子倆自己離開,落在外人眼中,難免會覺得他們被周家厭棄。
進而出手欺負。
有周家的馬車相送,明眼人就會知道,這是不得不送走。
也是對未來周夫人的尊重。
楚雲梨隻收拾了細軟,并沒帶多少衣物,但孩子的東西全都給帶上了。
正收拾東西呢,周姨娘來了。
她哭得很是傷心,眼睛腫的跟桃似的:“齊妹妹,你就甘心嗎?”
“不甘心又能如何?”其實,楚雲梨送給王家的那封信,隻說是自己願意帶着孩子離開。
王家隻要不蠢,為了自家姑娘,就該将這個生下長子的妾室趕走。
但楚雲梨沒想到的是,王家那麼狠,竟然要将所有女人趕走!
如此看來,就算沒有這封信,隻憑着王家敢提這條件,這也是早晚的事。
當然,王家肯定會顧慮齊小妹這個唯一一替周意林生下了長子的女人。
齊小妹自己都願意走,提出這要求就沒什麼顧慮了。
楚雲梨抱着孩子,身邊帶着冬雨冬雪,在一個天清氣朗的日子裡離開了周府,離開了城裡,去了郊外的山上。
住在這裡,如果王姑娘是個小氣的,很容易給母子倆找麻煩,再者說,無論她對華哥多好,都改變不了華哥的身份。
因此,楚雲梨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在城裡長住。
搬到了郊外後,她立刻找來了中人,打算将這莊子賣掉,然後徹底離開。
搬來的行李都沒讓人打開,楚雲梨以一個及便宜的價将莊子賣了出去。
拿到銀子後,她挺歡喜的。
她打算去一個繁華的地方重新開始,有了這些銀子做本錢,肯定能給孩子一個安逸的環境,最好是送他讀書科舉。
拿着銀子回去的路上,楚雲梨已經盤算好了,第二天一早就走。
還沒到門外,遠遠看到那裡停着馬車。
看那馬車還挺熟悉的,楚雲梨腳下頓了頓。
周意林已經飛奔過來:“小媚!”
楚雲梨退後一步,和他拉開距離,福身行禮:“公子安。
”
周意林看着她的發頂,問:“是不是王家逼你的?”
“沒有。
”楚雲梨真心實意道:“我是自己想離開。
我知道公子是個好人,但我真的從一開始就沒想着與人做妾。
”
周意林并不相信這話,他認為肯定是王家的威脅,所以齊小妹才不敢糾纏。
“小媚,委屈你了。
以後……”
楚雲梨率先道:“沒有以後。
公子,我已經賣掉了這個莊子,明日一早就會離開這裡!”
周意林愕然:“你要去哪?”
楚雲梨好笑地提醒:“我帶着孩子若是一直住在周家安排的院子裡,那我成什麼了?”
周意林沉默下來。
“那……我找人送你?”
他一點都沒挽留,說到底,是齊小妹母子倆在他心裡沒那麼重要,或者說,是不如他即将搭上的姻親重要。
“不必了。
”楚雲梨再次福身:“隻願公子餘生平安康泰。
”
齊小妹反正是不想跟這人再糾纏了。
周意林再次沉默:“你也安好。
到了新的地方安頓下來之後,記得給我送封信。
若你們母子遇上了難事,我一定會出手相助。
”
楚雲梨沒有拒絕,隻提醒道:“天色不早,公子請回吧。
待太晚了不好。
”
周意林欲言又止,最後什麼都沒說出來。
隻道:“保重!”
楚雲梨轉身,頭也不回地進了門。
從頭到尾,周意林面露糾結,眼神裡滿是不舍,但都沒有出聲喚她。
翌日早上,楚雲梨帶着十幾駕馬車浩浩蕩蕩離開,她知道周家不願放手,但也會對此松一口氣。
畢竟,他們摸不清王姑娘的性子,也實在不願讓王姑娘對華哥動手。
說難聽點,真要是動了手,華哥有了損傷,他們也隻能捏着鼻子認。
走了挺好,最好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母子倆的行蹤,如此,應該能讓孩子平安長大。
楚雲梨想到周意林那對誰都好的性子,往後有了這麼一個妻子之後隻得處處收斂,就忍不住嘴角上翹。
周意林肯定還是風光無限的周家主,但私底下自不自在,也隻有他自己最清楚。
從郊外離開時,楚雲梨派了一行人去鎮上,給齊小桃送了一封信和一個裝着百兩銀票的匣子。
有了這些,齊小桃下半生應該能衣食無憂。
剛和那一行人分别,又看到了一對衙差,運着好幾副薄棺,正在路旁忙活,似乎準備将那些薄棺葬下。
楚雲梨多瞧了一眼,車夫便過去打聽。
“夫人,那些是衙門裡沒人認領的屍首,聽說得了髒病死在路上的那人就在。
”
冬雪呵斥:“快住口吧!你真的是什麼髒的臭的都拿到夫人面前來說。
”
車夫急忙告罪。
周意林再娶後,夫妻倆感情和睦。
周意林對于妻子将那些女人逼走頗有微詞,卻也知道她做這一切的緣由是在乎自己。
而新任周夫人呢,看到男人将所有女人打發,甚至還将已經有了孩子的那位直接送走,看那架勢,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再出現。
兩人新婚,好了一段。
後來王氏就發現,這男人是個爛好人,對哪個女人都好,不自覺間就會吸引不少女人對他傾心。
夫妻倆圍繞着納不納妾,睡不睡丫鬟這事鬥智鬥勇……許多年後,他們隐約聽說江南那邊出了一個女富商,其來曆不可考,反正是白手起家的。
唯一的兒子很是聰慧,平時幫着她算賬,大部分的時候都将精力放在了讀書上,十八歲得中秀才,次年得中舉人。
夫妻兩人會得知這個消息,是聽說因為那女富商不放心兒子獨自去京城,還特意買了一艘船親自送子科舉。
那船就是平時運貨的那種,裝得美輪美奂,聽說許多東西都是别的船上沒有的。
好些富商捧着銀子想要買下那船的圖紙……隻這艘船,又能讓她賺不少。
不提做生意,隻送子科舉這般的大手筆,就是不少富商所羨慕的。
再怎麼富貴,也不敢這麼玩啊。
周意林聽說,那個女富商姓齊,自稱是寡婦,她兒子姓周。
得知這消息時,他醉得昏昏沉沉。
覺得那像是齊小妹,又有些不太像。
他還好好活着呢,哪裡就死了?
卻不知道,在有些人的心裡,他早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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