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離齊小桃所住的院子不遠,但這來去路上花費的時間除開,姐妹倆根本就沒有多少時間相處。
不過,每天都能見見,也沒必要黏黏糊糊。
楚雲梨回到府中,先去見了周夫人。
每天出門時她會先去周夫人院子,見不見識周夫人的事,但報備一番還是有必要的,回來也是一樣。
周夫人沒見她,楚雲梨并不覺得意外,回到自己院子裡後,她先洗漱完,換掉身上的衣衫,然後才去見孩子。
這院子裡伺候的人不多,楚雲梨早已将别有用心的人挑了踢出去,她不打算在這裡常住,便也不要那些所謂排場。
人少就少點。
當然了,也因為人少,府裡的人沒少暗地裡編排她,都說她失了寵,住着那麼大的院子裡面沒幾個人伺候,早晚會被挪出來。
楚雲梨抱了會孩子,聽說玉兒過來了。
玉兒沒了孩子,正是傷心的時候,見她之前,楚雲梨這讓奶娘将孩子抱開了。
進門來的女子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一路走得跌跌撞撞。
楚雲梨歎口氣,看了一眼冬雨。
冬雨上前将人扶住在椅子上。
玉兒坐好後,整個人木木的,好像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
冬雨送上茶水,她根本就不接,隻得将茶水放在她的手邊。
好半晌,玉兒才回過神來。
她眼睛血紅,不知道已熬了多久。
“齊姐姐,康哥是被人給害死的。
”
聽到這話,楚雲梨一臉嚴肅:“此事你可以告訴公子,甚至可以告訴夫人。
”
“我說了。
”玉兒一句落,眼淚滾滾而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她抽泣了好幾次,深呼吸一口氣,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孩子沒了的當日,公子就将和所有的人都拘到了一起審問……我以為……以為很快就能查出兇手,可是,公子審問完,就再沒有了下文。
”
楚雲梨一臉驚訝:“兇手是誰?”
玉兒哭着搖頭。
楚雲梨訝然:“你怎會不知?”
“我……我當時很傷心,一心以為公子會替我們母子做主,也不願意聽那些人是如何商量着謀害我的孩兒的,所以我……我守着孩子,沒有出去。
”玉兒泣不成聲:“早知道會不了了之,我說什麼也要出去聽,哪怕拼了性命,我也要替我的孩兒報仇!”
她手中的帕子已經濕透,整個人哭得渾身顫抖。
往日裡很膽小的人,說這話時語氣狠厲,明顯是真的打算和兇手拼命。
楚雲梨心下歎一聲,上前将帕子遞給她:“别太傷心,傷心傷身。
”
玉兒接過帕子,不止沒能止住哭聲,甚至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我兒已經不在……公子疼的始終是活着的孩子……”
聽到這話,楚雲梨秒懂。
害了玉兒孩子的人,很可能是如今懷有身孕的那兩位。
若真是如此,周意林興許真的不會追究。
畢竟,正如玉兒所言,死去的孩子已經救不回來,要緊的是還活着的那些。
如果因此讓她們傷了身,再傷着了孩子……周意林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楚雲梨并未接話。
良久之後,玉兒哭夠了,漸漸收了聲,低聲咬牙道:“我明明聽到那個丫鬟說是姚姨娘幹的。
可公子非跟我說孩子是得了風寒,加上先天體弱,這才沒救回來。
”
她擦着臉上的淚,終于擡眼看向楚雲梨:“齊姐姐,我跟你一起住了大半年,之前覺得你這個人挺冷漠,但我知道,你其實是個熱心腸的人,先前我沒跟你道謝……是不好意思,我心裡清楚,你幫了我們母子許多,若不是你,或許我不能平安生下孩子,就算能将孩兒保到臨盆時,最後去母留子的下場……”她起身,像是沒有力氣站穩一般,直接跪在了楚雲梨面前,飛快磕了兩個頭:“多謝齊姐姐。
”
楚雲梨急忙伸手将她扶起。
玉兒順勢起身:“我來說這些,是想讓姐姐心裡有個防備,她們那些人連康哥都容不下,也一定容不下華哥,您千萬要小心,别跟我似的……”
說到後來,喉嚨又被堵住了一般,全是哭音,再吐不出一個字來。
“你要保重身子。
”楚雲梨認真道:“有命才能說其他。
”
玉兒急忙點頭,跌跌撞撞走了。
冬雨從内室出來,一臉惋惜:“玉姨娘也忒可憐了。
”
其實,姚姨娘有孕這件事,楚雲梨到今天還不太相信。
哪怕是另外兩位姨娘有孕,楚雲梨都能很快接受,但她……那位可是從花樓中出來的,但凡是花娘,還未接客之前,就會被灌下傷身的藥。
别看齊小妹來府裡不久,也已經聽說過此事。
這樣的一個人卻有了身孕,要麼是遇上了好大夫,要麼……那胎根本就是假的。
楚雲梨與她素來沒有來往,讓人給玉兒送了些補身的食材後,就将這事撂到了一邊。
夜裡,周意林過來了。
相處到如今,楚雲梨幾乎是将不願意伺候寫在了臉上,而這事他也是知道的,從來不會夜裡過來自找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