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家家也好,怎麼都好,随你怎麼想。
”周葉苗肚子裡一陣劇痛傳來,她面色發白,一字一句地道:“我們倆不合适,你趕緊收拾行李,帶着一家人搬走。
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
關海全慌亂無比,急忙道:“我們是夫妻啊,你要和我分開的事兒告訴父王了嗎?”想到什麼,他又道:“我和父王那麼多年的父子情不假,就算我們不再是夫妻,我也可以上門探望他老人家!”
隻要上門就會與周葉苗相見,怎麼可能一刀兩段?
周葉苗痛苦的閉上眼:“我很痛,你看不出嗎?”
關海全當然看得見,他就是想再掰扯幾句,聽了周葉苗提醒,他回過頭吩咐:“趕緊去請大夫過來……”
說到請大夫,他心中一動。
如果這個孩子能夠保住,也就保住了他縣主夫君的身份。
哪怕周葉苗讨厭他,看在孩子份上,也不能與他分開。
最好是落胎傷身,她不留這個孩子會死就好了。
關海全隻恨自己最近忙着差事,沒有在家裡陪着周葉苗,若發現了她的不對勁,早點找個大夫安排好這番說辭,也不至于這般被動。
郡王得到消息,立刻趕了過來,看到臉色煞白的女兒,面色特别難看:“你喝藥的事,為何不跟我說?”
周葉苗苦笑:“父王,讓您擔憂了。
”
大夫來得很快,一連來了四個,關海全鬼鬼祟祟找到了其中兩人塞了大把銀票,想讓他們極力護住孩子。
銀子是好東西,大夫治病救人,一來是為了救死扶傷,二來也是因為要吃飯。
把這些銀子拿去買藥給窮人治病,又能救不少人。
倆人都挺心動,但把過脈後,都止不住搖頭。
落胎藥挺溫和,劑量也不大,但太遲了。
喝藥到現在至少都有一個時辰,孩子都已落下,這怎麼保?
關海全聽到這話,心都涼了。
周葉苗又喝了兩副藥後,沉沉睡了過去。
關海全有些不敢面對郡王,萬一周葉苗要和離的事已經告訴了郡王,若郡王也贊同,他留在這裡,等到郡王開了口,就真的毫無回旋餘地。
“父王,我聽說城内有一位專門給婦人落胎後保養身子的大夫,葉苗不年輕了,她既然做了決定,我尊重她的選擇。
現如今最要緊的就是把那位大夫請來……”
郡王不看他:“這幾位已經是城内很高明的大夫,他們配的藥夠用了。
你忙碌了一日,回去歇着吧!”
關海全心中一松,郡王不知,他就有了喘息之機。
一口氣還沒吐完,就聽郡王爺道:“你也知道葉苗年紀不輕,她生孩子會有危險,但你還是極力勸說。
海全,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是這般涼薄之人。
說難聽點,你也不缺孩子,你非要生下這個孩子的目的為何,我們心裡都清楚。
等葉苗醒了,如果她要和你分開,我會支持她的決定。
”
聞言,關海全面色微變:“父王,我是希望我們夫妻之間有孩子作為紐帶,日後好好相處。
真的沒有其他想法。
這孩子落了,我也沒生氣,我跟您一樣,都支持葉苗的決定……我能娶到葉苗,得她相伴,是我福氣。
我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刻,早已暗中發誓此生不會讓她受委屈,您信我啊!”他強調:“我是您看着長大的,無論脾氣性情您都該清楚。
難道您放心把葉苗交給别人?”
郡王沒将這話聽入心中,隻擺了擺手:“走吧!”
關海全又急又慌,不敢繼續留下來讨人厭,但就此退出去,或許就得退出郡王府。
一時間真覺得進退兩難。
有幾位大夫守着,周葉苗沒有昏睡多久,兩個時辰後就醒了。
但沒什麼精神,大概是失血過多,她面色很是蒼白,喝了藥和粥後,很快再次睡去。
關海全提着一顆心,一夜未眠。
腦子裡想了許多種可能,天快亮時,忍不住眯了一會兒。
等他被人叫醒,隔壁的周葉苗已經醒了,且郡王已經趕到。
關海全急忙去了隔壁,剛一進門就聽到周葉苗低聲說着要和離的事。
郡王一臉嚴肅:“你不後悔?”
“不會!”周葉苗語氣虛弱卻堅定。
“你會!”關海全奔到床邊,一把握住她的手,眼神殷切:“葉苗,離開了我之後,你再不會遇到我這樣對你用心的人了……”
聽到這話,周葉苗一股惡心泛上來,幹嘔了兩次,直接将方才喝下的藥和湯都吐了出來。
剛剛落胎,先前有孕的反應還沒散盡,屋中一股酸臭味傳來,熏得養尊處優多年的關海全也險些吐了出來,他極力忍住,深情款款地看着周葉苗。
周葉苗卻沒有看他,歉然看着郡王。
郡王擺了擺手,吩咐人進來收拾,道:“海全,你還是帶着你那些女人和孩子趕緊搬出去吧,别再惡心葉苗了。
”
關海全能冤死。
他雖然不是什麼絕世翩翩佳公子,但也絕對沒有醜到讓人嘔吐。
他還想再說,郡王怒道:“再不走,我讓人攆你出去。
”
人就是這麼奇怪,曾經關海全是郡王世子,是郡王的兒子,那時候他花心濫情,身邊大大小小圍着十多個女人,郡王都不覺得這算是什麼錯處。
但如今……他聽女兒提及關海全悄悄跑去找朱氏,就有種被背叛的憤怒。
真被郡王府攆出去,關海全在同僚跟前還如何做人?不是縣主的夫君,他如今的差事就顯得尤為重要……隻要還在戶部當差,大小都是個官員。
也算是仕中一員,領着俸祿,勉強能養家糊口。
關海全很懂得取舍,勸周葉苗回心轉意之事得從長計議,目前最要緊的是保住戶部的差事。
他歎了口氣:“那我們先搬出去,您想見我的時候吩咐一聲就行。
葉苗,你好好養病,我還是會打聽大夫給你送來的。
”
郡王皺了皺眉,吩咐道:“你們走時,别把王府的東西帶走了。
”
關海全:“……”
母子幾人搬走,将身邊的衣物首飾全都拿走。
這還是郡王親自下令,到他這裡,怎麼就改了規矩?
“父王,兒子有哪做得不對嗎?”
郡王冷笑:“我讓你和葉苗在一起是為了讓你照顧她,可不是為了讓她拼命給你生孩子。
你可倒好,不止不勸着,反而還想留下孩子。
我看你是想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海全,我養你一場,對你有恩。
沒把你攆出去,還将你招為女婿,可不是為了讓你恩将仇報的!滾!”
關海全從小到大,還沒有見過郡王這麼大的怒火。
他不敢多留,行一禮後匆匆退出。
出門後,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先離開為好。
朱氏聽到要搬走,隻覺晴天霹靂。
她是有兒子的,難免要為孩子多考慮幾分,那周葉苗本身性子溫和,這個挺好相處的主母,母子倆留在這裡,等到他日孩子長大,不管孩子的身世為何,那也是郡王府的子嗣,隻這一個名頭,就能得不少貴女青睐。
甚至于……有些事情她沒有深想,周葉苗這把年紀生孩子,很容易有危險。
到時候一定是保大,最終還是得顧及别人的孩子。
既然别人的孩子都行,為何不能是她的?
那孩子以後的造化可就大了。
這一搬出去,打亂了她的計劃不說。
兒子以後就隻是關海全的兒子,他在戶部并不受重視,最多就是個五六品的小官,興許還是不入流……不說平時的吃穿用度,這地位就得差上不少。
“能不走嗎?”朱氏憂心忡忡:“您和縣主感情挺好的啊,連孩子都有了怎麼就到了這種地步?”
關海全也想問這話,惱道:“讓你搬就搬,與其有功夫在這說廢話,不如想一想怎麼多夾帶一點貴重的東西出去!”
這事也挺要緊的,朱氏立刻就跟身邊的丫鬟商量了。
他們想得挺美,也要看郡王願不願意。
人的想法就是很奇怪,楊艾草離開的時候推脫王府的東西,郡王覺得看在多年情分上該善待他們,主動讓他們帶着東西離開。
可關海全這鬼鬼祟祟的小氣模樣,實在讓人看不上,他還特意吩咐身邊的管事,讓他們嚴查關海全的行李。
這些日子郡王府發生了許多事,下人們嘴上沒說,心裡其實都挺羨慕關海全的好運氣。
人都是這樣,如果大家身份懸殊,那就真的羨慕,可關海全這是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野種得了郡王父女青睐,衆人心疼就忍不住嫉妒。
如今這天上的人摔進了泥裡,有人忍不住就想踩上一腳。
當然,也不敢欺負人,隻是“奉命”将不該帶走的東西搜刮得幹幹淨淨。
關海全看在眼中,感受着周圍人鄙夷的目光,隻覺得心中發苦。
他先前不知道要搬出去,雖然也暗自打算着在外面置辦宅子,但這不是還沒來得及麼?
連這些貴重的東西都無,他帶着三個女人和孩子壓根尋不着落腳地。
他試圖給搜東西的人塞一些好處,卻被人給丢了回來。
直接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