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弄出點動靜來。
每動一次,周身都會出一身冷汗。
枕邊擺着茶壺,适應了黑暗之後,還算順利地将茶壺拂落在地。
清脆的瓷器碎裂聲在夜裡特别明顯,很快,有人推開了門。
“東家,你覺得如何?”
燭火亮起,楚雲梨看到一個陌生的年輕丫鬟:“大夫!”
“大夫來過,您這傷……”丫鬟哽咽:“您别想太多,大夫說,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
楚雲梨不置可否,也是沒精神說太多話:“我爹呢?”
聽到這問話,丫鬟眼神閃躲:“這麼晚了,老爺早已經歇下,明兒再說吧!對了,你餓不餓?大夫說,您受這麼重的傷,隻能喝些稀粥,奴婢這就去廚房給您煮上。
”
連粥都沒煮,是認為她喝不上麼?
丫鬟很快離開,楚雲梨獨自躺在床上,沒多久,又有推門聲起,身形修長的男人大步進門,看到楚雲梨後,腳下微頓了頓,很快到了床邊蹲下:“梅娘,你感覺如何?沒事吧?”
看到罪魁禍首,楚雲梨氣不打一處來,饒是她沒精神說話,也忍不住怼了一句:“你剖了肚子試試?”
毫不掩飾語氣中的怨怼和不滿。
李華林一臉驚詫:“你這是在怨我?”
楚雲梨閉上眼,懶得多言。
李華林一臉不解:“梅娘,你先别睡,我覺得這裡面有誤會。
剖肚子取孩子明明是你自己的選擇……當然,讓你有孕的是我,你确實該怪我。
可當時有了身孕之後爹很高興,你還玩笑說要賞我……”說到這裡,他歎息一聲:“你九死一生,怨我也是該的。
”
話裡話外,一副剖肚子是穩婆在從中作梗的意思。
如果楚雲梨要和他掰扯個清楚,難免得打起精神。
但此時她根本就沒有力氣說那麼多話,聽他在耳邊念叨,直覺耳朵嗡嗡的,特别的難受。
她未睜眼,言簡意赅道:“滾!”
李華林又是一愣,做妥協狀:“那你好好歇着,有什麼不适一定要告訴我。
明日一早我就給你請個大夫……梅娘,你千萬要好起來,别丢下我一個人。
”
說到後來,語氣哽咽。
如果不是楚雲梨接收了羅梅娘上輩子臨死前的那些記憶,還真的會以為他是無辜的,害她的兇手另有其人。
天蒙蒙亮時,丫鬟送來了白粥,楚雲梨喝了幾口,卻也不敢吃太多。
天亮後,大夫來了。
和大夫一起來的人是羅父。
羅父病了兩年多,此時臉色蒼白,眼周青黑,一看就是生病加沒睡好,整個人特别憔悴。
走幾步就喘,還得要人扶着。
李華林扶得小心:“爹,您慢着點。
”
楚雲梨漠然看着,眼神落在羅父身上時,緩和下來:“爹。
”
羅父聽到她喊人,頓時熱淚盈眶,卻又不敢在女兒面前哭得太兇,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你沒事就好。
”
怎麼會沒事呢?
肚子被剖開,是一定會死的,不過是早晚而已。
羅父昨天趕過來的時候,孩子已經被抱了出來。
他深恨自己那一覺睡得太沉,沒來得及阻止。
雖尊重女兒的選擇,可還是忍不住責備:“你怎麼那麼傻?”
說到這裡,已然老淚縱橫。
楚雲梨緊緊握住他已經長了老年斑的手:“爹,我沒有要死,更沒有要保小!”
羅父一愣,眼淚都忘了流,他看着女兒半晌,随後将目光落在了李華林身上,肅然問:“這是怎麼回事?”
李華林一臉茫然:“我不知道啊,穩婆說梅娘一定要生下孩子給你個驚喜,還不讓我告訴您……我當時想攔着,可穩婆根本就不給我說話的機會,還說再晚一點,母子倆都會有危險。
”
羅父這兩年真的将李華林當成了親人,看他神情和語氣不似作僞,立刻揚聲吩咐:“來人,将那個穩婆找回來!”
聞言,李華林眼中閃過一抹慌亂,又道:“梅娘,你老實說,你到底有沒有說過保小的話?穩婆頗有口碑,應該不會騙人,若不是因為你的吩咐,她為何要如此?”
“住口!”羅父大怒:“你怎麼能因為外人懷疑梅娘?她是你妻子,人命關天的大事,你卻還在質問自己人,你有沒有腦子?”
被質疑沒腦子的李華林隻得閉嘴,嘀咕:“我就是不想冤枉了人家……”
羅父從來沒有發現女婿這麼讨人厭,忍無可忍地甩出一巴掌:“閉嘴!”
他在病中,力道不大,可甩巴掌這種事對李華林來說,隻覺得自己被侮辱了。
“爹,你講講道理!”
羅父凄厲道:“事關我女兒的性命,我不想講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