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站隊,明年年初,就是抄家滅族之時。
”
曲授源騰地站了起來,大怒道:“危言聳聽!純粹是危言聳聽!我曲授源是太子太師,官至一品,與内閣閣臣平起平坐,桃李天下,多少官員都是我的學生。
”
“陛下何以殺我?難道就是因為老夫不站隊?”
周元淡淡道:“殺你隻需要一個理由,就是國庫沒銀子了。
”
曲授源頓時沉默。
周元道:“到處都在打仗,到處都需要銀子,陛下即使再昏庸,都不可能加賦了,曲家那麼有錢,又不肯站隊,那便殺了。
”
“不說千萬,湊六七百萬兩銀子沒問題吧?如果我沒記錯,曲家下邊的良田都有超過十萬畝。
”
曲授源面色鐵青,沉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麼。
周元繼續道:“老爺子的确隻是教書先生了,但不樹己,何以樹人?年輕人有報國之志,他們的先生卻無報國之心,那誰會真正把你當先生?”
“難道老爺子沒感覺到,自己的威望正随着年月而不斷遞減嗎?”
“漢家兒郎,并非全是懦夫。
”
曲授源緩緩坐了下來,冷冷道:“老夫還用得着你來教訓?這天下局勢,我也未必看不懂。
”
其實你特麼就是沒看懂,遠離官場太久,再有智慧的人都會變得遲鈍,還擱那兒裝。
“至于站隊,我曲家小子少庚,現在就在薊州,這還要怎麼站隊?難道要老夫把家财散盡,全部捐出去啊!”
周元道:“幫我,就是站隊。
”
曲授源冷笑道:“說來說去,還是幫你,你能代表陛下啊?”
周元淡淡道:“不錯,沒有人比我更有資格代表陛下,你幫我,你就是站陛下這邊。
”
曲授源道:“你能打赢努爾哈赤?”
周元道:“說不準,但此次迎戰東虜,薊州是守不住了,津門也要淪陷,神京将要受到巨大的威脅。
”
“周子易不才,最終也要帶着京營上戰場的,若是敗了,那便以身報國,不負來此人間一場了。
”
“我敢去死,曲老爺子敢站隊嗎?”
曲授源心中有些震動。
眼前這個年輕人,才十九歲,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堅定的意志?
他甚至還沒有好好享受人生,便已經心存死志了嗎?
怪不得曲丫頭非要抓着他不放,這種人的确很容易讓人着迷,讓人追随。
曲授源道:“曲家能幫你什麼?總不能是捐錢吧!”
周元心中大定,這老東西松口是真不容易啊!
他沉聲道:“金陵幾乎是曲家的天下,這裡有火器局,應該也曲家的掌控之中。
”
曲授源點了點頭,道:“老夫的侄兒曲少霖,就掌管着火器局。
”
周元當即道:“我要火器局,老爺子把火器局交給曲靈掌管即可。
”
交給靈兒?那不是左手倒右手的事麼?這算什麼?
“僅僅如此?”
曲授源都有些詫異。
周元道:“對,僅僅如此,請老爺子務必做到,火器局我有大用。
”
曲授源擺了擺手,道:“你自己去找靈兒商量吧,曲少霖明日便會來交接。
”
“多謝老爺子!”
周元站起身來,深深鞠躬。
曲授源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多謝?老夫是幫到你了,但你禍害老夫的乖孫女兒,這事兒怎麼算?”
周元連忙道:“兼祧!”
“你…你他娘…”
曲授源氣得抄起茶杯,就朝周元砸去。
周元一個閃躲,拔腿就跑了。
曲授源坐在原地,想到剛才的談話,不禁歎了口氣。
他擺手道:“來人!”
“老爺。
”
一個中年人走了進來。
曲授源道:“去把少霖給我叫過來,另外吩咐後廚準備午飯,把我地窖裡的那兩瓶女兒紅拿出來。
”
中年人愣了一下,瞪眼道:“老爺,那可是二十年的女兒紅啊,是留着給…”
“滾滾滾!”
曲授源打斷道:“老子能不知道嗎!照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