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周元放下了毛筆,長長舒了口氣。
《三國演義》已經寫到第三十回“戰官渡本初敗績,劫烏巢孟德燒糧”,足以應付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的出版了。
至少在未來這半個月之内,他不必再辛苦謄寫了,到了臨安府,便可以輕松遊玩,見見那些個鴻儒達官。
夏日炎熱,唯夜間涼爽,圓月高懸,又有清風吹拂。
周元不禁走出了小院,來到後院涼亭之中。
最近有些忙碌啊,本來想釀制一些啤酒的,現在看來也沒有那個時間和條件了。
雲州城如今是危機重重,一時間也沒有頭緒理清楚,隻希望錦衣衛那邊給點力,把這些事趕緊搞定,免得人心惶惶的。
凝月那邊的事,最多兩日就搞定了,這姑娘情深義重,今後如何安排她?
還有彩霓,她身份特殊,但用情至深,又該如何處理與她後續的關系?
作為男人,周元必須要思考長遠一點。
而這些問題,最終還是要建立在現實的功績之上,贅婿這個身份,已經不足以支撐日漸膨脹的欲望了。
該往上爬一爬了。
那麼意味着,和趙蒹葭的關系該處理了,正如嶽父大人所說,一直貌合神離也不是個事兒。
正想到這裡,周元卻聽到了腳步聲,回頭一看,隻見趙蒹葭一身白衣,正緩步走來。
周元眉頭皺起,疑惑道:“半夜三更的,你怎麼還沒睡?”
或許是深夜感性,或許是情緒不高,趙蒹葭并沒有刻意冷臉相對。
她隻是微微臻首,輕聲道:“徐光臣明日邀請薛家吃飯,在鳳鳴樓大擺宴席,雖不言明,卻也是訂婚之意。
”
“凝月…最終還是逃脫不了她的命運。
”
周元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事情未必那麼悲觀。
”
趙蒹葭搖了搖頭,道:“不必說這些不痛不癢的安慰話語了,沒意義了。
”
“但是周元,凝月沒能逃脫命運,我卻想逃。
”
“今日我已對父親言明,要與你合離,他并未反對,隻是讓我們商量清楚。
”
周元苦笑道:“怪不得你睡不着,原來在偷偷抛棄我。
”
趙蒹葭瞥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道:“并沒有抛棄你,事實上我們從來沒有在一起過,不是嗎?”
“你有你的人生,我有我的人生,你我本就沒有緣分,之所以現在這樣,隻因雙方父親的友誼罷了。
”
說到這裡,她擡起頭,看向了天空的明月。
她呢喃道:“在某一段時間内,或者直白點說,在詩會郊遊之後的三個月,我對你是抱有希望的。
”
“因為你至少表現出了相當出色的才華,若日後努力上進,未必不能有一番作為。
”
“屆時,你我琴瑟和鳴,也未嘗不可。
”
她低下了頭,無奈道:“可惜啊,你我終究不同,我沒辦法像你這般淡然,什麼都不追求,隻是過閑适的日子。
”
“你似乎對什麼都不在意,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型。
”
“或許在我看來這是懦弱、不上進,而在你看來這是你的追求,我并不打算再诟病了。
”
“隻是…”
她看向周元,淚光盈盈道:“隻是這至少證明,我們并不相同,無法牽強再過下去。
”
周元道:“所以你已經下定決心了?我說過,十天之内給你答複,這才六天。
”
趙蒹葭苦澀道:“是的,還不到十天,但我不想等了。
”
“凝月的事,讓我兔死狐悲,我很害怕,我不敢再等了。
”
她眼中的淚水幾乎蓄滿,強行壓制住情緒,鄭重道:“周元,你我雖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