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擔憂的,也正是他所顧慮的。
沉默片刻後,皇帝輕輕點頭,做出了決定:“也罷,就讓他在京中再多留些時日吧。
”
——
轉瞬間,半月已逝,鴻胪寺領着呼衍灼幾乎遊遍了京城的美景,而皇帝的那邊卻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呼衍灼又表示自己從未見識過如此壯麗的景緻,希望能延長在京都的停留時間。
皇帝自然應允了。
因此,呼衍灼得以在京都自由行動。
當然,這種自由僅限于表面。
暗地裡,不知多少雙眼睛正緊緊盯着他。
正當衆人在好奇呼衍灼會去哪裡時,他選擇了一個誰都未曾預料的地點。
将軍府。
嚴格來說,這兩家之間可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然而,呼衍灼獨自一人,毫無遮掩地前往了那裡。
他在正廳坐定,譚逸親自出面接待。
“聽說譚大公子在當年那也是一員猛将,”呼衍灼打量着譚逸,“倒沒想到,譚大公子那生得……”
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譚逸的面貌太過平和,與傳聞中橫槍立馬,于萬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的形象相差甚遠。
對此,譚逸隻是淡然一笑,沒有順着話題聊下去,而是問:“單于到訪,有何貴幹呢?”
呼衍灼搖搖頭,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譚大公子不必多慮,我隻是想過來看看将軍府這最後的輝煌。
”
“哦?”
“我們部落臣服之後,将軍府便徹底失去了意義。
早年間,骠騎将軍他功高蓋主,想必大昭的皇帝陛下……早就對你們心存不滿了吧?”
往昔,他們是大昭的心頭大患,而今既然歸順,将軍府當然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失去了作用的人,卻仍享有堪比皇帝的榮耀,其結局不言而喻。
兩家有舊怨,此刻又無外人在場,呼衍灼放下了表面的僞裝。
譚逸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眼神中的惡意,但臉上笑容不變:“單于有此想法,難怪現今隻可以俯首稱臣。
”
呼衍灼面色不改:“譚大公子确實不像個武将。
”
“單于也似乎不太像一位真正的單于。
”
譚逸這話說得意味深長,分明話中有話,而這背後的含義并不難猜透。
呼衍灼一聽,險些沒能保持住面上的平靜。
一杯茶未盡,呼衍灼便憤然起身離去。
譚逸慢條斯理地跟在後面,以最周到的禮節将人送出将軍府去了。
轉身的刹那,譚逸的臉色沉了下來。
即便剛才他應對自如,呼衍灼的那番話卻也戳中了他心中的憂慮。
這事……棘手得很啊。
——。
天色迅速暗淡下來,譚逸心頭壓着事兒,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索性起身拎了壺酒,坐在院子中自斟自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