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複怎麼會蠢到去心疼敵人呢？
隻是，凡事都有第一次。
第一次，都會不适應罷了。
他看到那些斷肢殘骸，胃裡已經開始翻江倒海了，酸水都想要往上冒了。
“軍中便是這樣的，一旦有戰事，昨日的同袍，今日可能便是馬革裹屍了。
”李五說道。
這樣的事情，他已經經曆過很多次了，心，也已經麻木了。
三十一個死亡的士兵，現如今變成了三十三個。
重傷的三個人，死了兩個，還有一個，失去了一條腿，但是在軍中醫者的治療下，勉強保住了性命，隻是，往後無法再上戰場了，這一戰之後，他就要離開軍營了。
那個斷腿的士兵被擡了出來，經過李複身邊的時候，李複叫住了他們。
“你叫什麼名字？”李複看向躺在胡床上的那個傷兵。
“回副總管的話，屬下叫尚田。
”躺在胡床上的人回應道。
“尚田......”李複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和受傷的兄弟們一起好好養傷。
”
“是，副總管。
”尚田流着淚應聲。
他自然是知道，往後，自己不能再待在軍營裡，但是今晚，他的大仇得報了！即便是死，那也值得了。
可是，如今這半死不活的模樣.......
“比起那些已經離開的兄弟，你算是幸運的，好好活下去，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你幫忙做。
”李複說道：“養好傷，到泾陽縣找我。
”
當李複看到尚田那了無生機的目光之後，便如此與他說。
若是有希望，有盼頭，不管處境如何艱難，總會咬牙熬下去的。
可是如今尚田的那股子勁兒洩了，加上肢體殘缺，李複還真有些怕他想不開。
今天這一仗，他也是功臣，他不想有功之人，無法獲得一個好的結局。
營地很快被拆了，除卻在地上的那些突厥人的屍體沒人收拾之外，其他的，都已經收拾妥當了。
“副總管，咱們這邊已經收拾妥當了。
”副将來禀報。
“那咱們就出發回營。
”李複說道。
“那地上那些屍體怎麼辦？要就地掩埋嗎？”
李複看向那邊，心裡也來不及想那些屍體有多慘烈，有多令人不适了。
“就留在那裡吧。
”李複說道：“再過個一兩天，突厥的大軍就要來了，讓他們好好看看。
收屍這種事，是他們突厥自己的活兒，咱們就不必越俎代庖了。
”
“是。
”副将應聲。
李複帶着人往泾河谷的方向去了。
回去再走這條路，跟方才來的時候，心情又是不一樣的。
泾河谷這邊，尉遲恭帶着人全殲了對方的騎兵，俘虜了八成的步兵，其餘的步兵，全都在戰鬥中被解決了。
看到地上還有喘氣的，用不着尉遲恭下令，士兵們直接再補上一刀。
要的就是給突厥人一個震撼，一個下馬威。
泾陽谷中的情況可比營地那邊更加慘烈。
這邊還在收拾戰場。
尉遲恭找到自己的另外一個副将。
“副總管呢？”
“副總管方才帶着五百人去了突厥前軍的大營。
”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