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環,乃是給蠻子所用!
乃是用來與蠻子同歸于盡而用!
“你是蠻子嗎?”
憨厚的笑容,帶着幾分認真的詢問。
石玄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之地,可是他還有着更大的殺招,一種同歸于盡的手段,爆開第五環,石玄必死。
或許第五環爆開,石玄能得獲極其恐怖的戰力,但是,用在一場比試之中,在石玄看來,卻是沒有必要。
石玄乃是真武神宗宗主從一座被大黎蠻軍鐵騎之下淪為廢墟的村落殘骸之中,巴拉撿出來的孩子,那時候他尚在襁褓,被撿到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
可是正是這一口氣,吊住了石玄的命,讓他活到了現在。
而石玄也從小就知道他的身世,真武神宗宗主石堅,不會隐瞞任何一個孩子的身世,他會帶孩子們前往各自出生的地方,看着那些被蠻兵鐵騎踩踏成為廢墟,埋葬無數枯骨的廢墟。
或許若幹年後,那些廢墟早已被雜草淹沒,被黃土覆蓋,可是,那份蕭條與死寂,那種刻骨銘心的仇恨,還是讓每一個真武神宗的孩子都内心燃燒着火。
石玄亦是如此,他發過誓,一定要殺盡蠻兵。
為生他血肉的父母報仇,為他出生的村子報仇。
沒有人能夠替他原諒一切,他石玄生來此世,便是為了殺蠻。
畢生,都隻為了殺蠻!
而他的第五環,除了蠻子,誰都沒有資格見識!
滴答滴答——
淡金色的血液,不住的滴淌而下,落在了白玉廣場的地面上。
石玄渾身上下的傷口,都在不住的滴淌着血液。
手中攥握着的長戟,在不住的顫動着,微微顫抖……
而背後升起神龛,神龛勾連脊柱,輸送磅礴廟神神性的張雲龍,則是與那長戟的鋒刃,相差不過一寸之距。
整個白玉廣場,一片安靜。
石玄的話,讓不少人都聽到了,許多人俱是微微歎了口氣。
真武神宗……坐鎮通幽道,攔阻大黎蠻兵,常年厮殺,家破人亡都不算少見。
留給蠻子的……
你是蠻子嗎?
石玄的話好似一柄重錘,無聲的錘擊下,讓不少人的心靈都泛起了漣漪。
主宴區域。
真武神宗宗主石堅輕歎了一口氣。
呂太白銀發飛揚,袖子中藏着的太白劍都好似在這一刻铿锵作響了起來。
他的眼眸不禁有些懷緬,有些悲傷。
好似追憶到了曾經前往真武神宗,在真武山之上,與諸多真武神宗的弟子直面蠻兵鐵騎的畫面。
看到了不少真武神宗弟子,血染沙場而不得歸的畫面。
真武神宗不會缺少弟子,但真武神宗又很缺弟子,因為除了通幽道,基本上沒有什麼人會加入真武神宗。
真武神宗的弟子,大多也都是宗主石堅,及宗門長老行走整個通幽道,尋找那些被蠻兵鐵騎悄然殺入踏破的村落,從村落中尋找難民及幸存下來的孩子。
李澈眸光微微動容。
仿佛從石玄的話語之中,想象到了他日登臨戰場,石玄直面大黎蠻兵的時候,直接義無反顧,火力全開,抛卻生死般的畫面。
真武神宗的信念。
宛如野火。
燎原燃燒,欲要焚盡大黎王庭!
可以說,大景和大黎王庭或許還有和解的可能,兩座朝廷天下,彼此握手言和,換來天下太平。
但是真武神宗與大黎卻是永遠都沒有和解的可能性。
坐在李澈懷裡的曦曦,眼眸也是微微閃爍,咀嚼雞腿的動作都變得緩慢了些許。
她似乎懂了什麼,卻又有些不懂。
“爹爹,為什麼石玄不将底牌爆發了?若是爆發底牌能得勝,可是有機會得獲九千年蟠桃啊?”
曦曦仰起頭,忍不住問道。
李澈揉了揉曦曦的腦袋,簡單的給她描述了一下大黎、真武神宗之間的羁絆與仇恨。
石玄為什麼不引爆第五環的緣故。
“是因為引爆第五環,他會死麼?石玄怕死麼?”
曦曦問道。
側畔的呂太白搖了搖頭,眸光看了曦曦一眼,輕聲道:“施展引爆第五環,他可能會死,但他不是怕死,而是怕這積攢了那麼久的第五環,不能殺死蠻子……”
呂太白沒有解釋太多。
因為曦曦沒有去過真武神宗,沒有見識過真武神宗與大黎之間的仇恨。
所以,可能會有些無法理解他說的這句話。
他已經盡力去解釋,但是曦曦未必能聽得懂,因為沒有見識過,沒有曆練過,所以不懂。
呂太白已經開始思考,什麼時候找個機會與李澈談一談,讓曦曦去曆練的事情。
不過,他現在并未開口。
整個白玉廣場都陷入了沉悶之中。
忽而。
廣場中央,鬥法的區域中。
傳來了低沉且嗤笑的聲音,仿佛是不屑,仿佛是譏諷,又帶着幾分好笑之意。
卻是那張雲龍口中傳來的聲音。
張雲龍雙腳懸浮在空中,身下晃蕩開來的積水,還在泛濫着漣漪。
天空中墜下的雨珠,更是被無形的力量給扭曲開,片片春雨不沾身軀。
他身上的青色道袍,緊緊的貼着身軀。
身軀微微後傾,雙眸中流露出了淡淡的不悅之色。
“我不是蠻子。
”
“但你……在看不起我?”
“覺得我不配?”
張雲龍兩根手指揚起,抵住了那柄大戟,下一刻,屈指一彈。
噹——!
一聲炸響,好似古老的銅鐘,被人狠狠的敲響,炸起的音波,呈現漣漪狀似的,朝着四周擴散沖擊,使得地面積水不斷的泛起了褶皺。
而石玄隻感覺一股磅礴的神性,順着長戟傳遞而來。
雙掌瞬間炸開,碎肉與裂骨橫飛。
那長戟一陣顫抖,繼而那末端,被神性纏繞,好似無形的力量操縱掌控,反而奪走了石玄對長戟的掌控,狠狠的鑿下,洞穿了石玄的胸膛!
長戟漫入他的血肉,貫穿身軀。
石玄大口噴吐出,身軀劇震,被可怕的力量狠狠的抽中,身上本來已經衰竭到極緻的氣血,頓時徹底被震散。
而張雲龍一招反擊,眸光冷酷的看着石玄,眼中的譏诮不加掩飾。
“留給蠻子?遇到強敵,你就該拿出你最大的底牌與實力,你看的起蠻子,卻看不起我?”
張雲龍冷聲說道。
“那你……”
“便留着你的底牌,去死。
”
冰冷徹骨的殺意,瞬息從半空之上彌漫開來,宛若裹挾在春雨中,讓原本恢複些暖意的暖冬春雨都變得冷峭許多。
霎時,張雲龍于空中,邁出一步。
背後的神龛,好似光華大盛。
下一刻,磅礴的神性從神龛之中洶湧宣洩而出,劇烈沸騰翻滾,強悍無比的氣機,宛如風暴般席卷,在白玉廣場的上空,不住的翻滾!
他五指猛地一攥。
霎時。
那些紛紛爆射而出,穿透了石玄身軀的巴掌大的小劍,好似被天地間無形的神性所交織的絲線所牽引拉扯。
伴着青燕長鳴般的聲音,紛紛呼嘯而歸。
飛劍橫空,好似将空氣都給切割開來也似,發出了各種各樣的嗚咽音嘯之聲。
石玄被自己的長戟洞穿了身軀,卻依舊沒有認輸,咬着牙,口鼻滴淌着心血,強行将紮入胸口的長戟拔出,身軀踉跄。
可是下一刻……
飛燕歸巢般,巴掌大的飛劍,便紛紛爆射洞穿了他的身軀。
每一次洞穿,都帶起一蓬又一蓬的血霧!
石玄的身軀在原地踉踉跄跄,每一次踉跄,都是被飛劍鑿穿……
張雲龍懸浮在空中,神龛懸浮于背後,好似有無窮神性垂灑而下,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宛若一尊真正超然的神祇一般。
超然的神修,倔強的武夫,殘酷的場面……
讓白玉廣場一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安靜,隻剩下雨水打落地上的聲音。
隻剩下飛劍洞穿血肉的沉悶聲響。
“夠了!”
忽而,有淡漠的聲音響徹,一道劍氣嗡吟。
霎時。
張雲龍那仍舊在排着隊,欲要洞穿石玄身軀的巴掌大的飛劍,好似被什麼大恐怖的氣魄所鎖定般,竟是凝固在了空中,半點距離都無法飛馳而出。
呼呼呼——
恐怖的劍意,好似搖曳天地,亂人心弦般。
張雲龍扭頭看去,便看到了乾元神宗主宴區域,滿頭銀發飛揚的呂太白,屈指彈出一道劍氣,隻是一縷劍氣而已,便讓張雲龍連繼續引劍的力量都喪失了似的。
真武神宗宗主石堅攥握着拳,面色極其冷酷。
“你已經赢了,就沒必要這般折磨一個一心隻想殺蠻的武夫。
”
呂太白淡淡道。
張雲龍看了呂太白一眼,灌注了春風的道袍獵獵作響,他笑了笑,抱拳作揖:“原來是太白宗主出手了……”
“不過,現在乃為雛龍勝會,太白宗主這等人物,對我一個雛龍小輩出手,也未免有些太過惹人笑話。
”
“牙尖嘴利。
”
呂太白搖了搖頭,懶得理會他。
與此同時。
紫衣貂寺連公公也已經閃爍般的出現在了白玉廣場之中,取出了一顆珍貴的丹藥,塞入了石玄口中。
幫助石玄鎖定傷勢,恢複傷口。
石玄畢竟是肉身強大的真武武夫,傷口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過來,快速的将丹藥的藥性給煉化。
事實上,石玄的肉身防禦應該是很強的。
可是,張雲龍的殺伐手段中加入了廟神神性的力量,所以使得石玄的血肉之軀無法抗住。
“勝者,紫府神宗第一雛龍,張雲龍。
”
“你得獲一枚七千年蟠桃,是否選擇繼續挑戰第五輪雛龍魁首之戰?”
“若是選擇繼續挑戰,這枚七千年蟠桃便将獻祭而出,你若獲勝奪魁,可得九千年蟠桃,若是失敗,七千年蟠桃也将失去。
”
連公公淡淡的說道。
一柄柄巴掌大的劍刃回歸到了桃木劍匣中,張雲龍淡淡一笑:“自然是繼續挑戰了。
”
張雲龍扭頭看向了乾元神宗主宴區域,兩袖灌注大風,他淡淡說道:“李暖曦是吧,我倒要看看……你體内藏了什麼東西,能成為我紫府神宗的劫?”
張雲龍眼眸中有着幾分冷厲之色。
張雲凰敗給了曦曦,這讓他很是意外,再加上宗主張無極的評價與描述。
張雲龍心中的好奇與戾氣,頓時蔓延提升到了極緻。
“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讓我好好見識一下你的手段。
”
張雲龍目光落在了那拿捏着一根雞腿的曦曦身上。
曦曦雙眸噴火,咬牙切齒,仿佛要将雞腿的骨骼都給咬的嘎嘣脆般。
“這人,當真好壞啊!”
當然,更讓曦曦忿怒的,還是這張雲龍在得知了石玄不打算動用第五環,基本上已經沒有還手之力的情況下,竟是還不斷的爆射出飛劍,羞辱石玄。
着實讓她很是憤怒。
因為得到了呂太白和李澈的科普,所以曦曦也明白了真武神宗那些弟子的不容易。
張雲龍道袍飛揚,回到了紫府神宗的主宴區域。
紫袍道人張無極淡淡的看了一眼張雲龍。
張雲龍抱拳執禮:“宗主,弟子已經成功跻身魁首之戰,若是雲虎師弟也能跻身魁首之戰,那便讓雲虎師弟直接放棄魁首之戰,這樣我們既然得到了那顆七千年蟠桃,也成功得到了九千年蟠桃,才算是真正的盆滿缽滿。
”
張無極端坐在太師椅之上,眸光掃視落在了張雲龍的身上。
慢慢的,眸光掃視而過,上下審視,讓張雲龍莫名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
“你這一次,做的有些過了。
”
張無極淡淡開口。
聲音卻是讓張雲龍身軀不由一震。
“弟子不知道過在何處……弟子隻是想要見識一下他的真正底牌,全力以赴,也本該是他對弟子的尊重。
”
張雲龍不服氣的說道。
張無極搖了搖頭,擺了擺手,并未再多言。
張雲龍抱拳作揖,轉身退回了屬于他的宴桌之後。
或許,石玄這位真武神宗的武夫的确值得尊敬,但是……石玄也未曾給他張雲龍尊敬啊?
身為弱者,全力以赴的面對強者,這才是該有的尊敬。
神都第三城。
城樓上下俱是從沉默之中回過神來,嘩然炸開鍋。
不少人都是歎息,紫府神宗……還是強啊,真武神宗的石玄真的已經很強大了,十五歲踏足頂上三花境界的大宗師,簡直罕見至極。
可依舊是敗給了張雲龍。
“第四輪還剩下一場,乾元神宗的李暖曦與紫府神宗的第二雛龍,這一戰……應該也沒有多少懸念了吧?”
“李暖曦能勝第三雛龍,那第二雛龍張雲虎,明顯要更強一些,李暖曦怕是很難有機會,說實話,上一場李暖曦怎麼赢的,我都沒看懂。
”
“對啊,莫名其妙就勝了,難不成還能莫名其妙的赢兩場嗎?”
……
不少江湖修士對談了起來,不少押注了曦曦的江湖修士都有些頹唐。
主要是張雲龍所展現出的戰力,着實太誇張了,那石玄火力全開,身經百戰,卻依舊未能得勝,反而輸的極其凄慘,幾乎媲美被淩遲的慘狀了。
有人心中憋悶,十分憤怒,卻又無法說些什麼。
“看來……這一屆雛龍勝會,怕又是紫府神宗的兩位雛龍争奪魁首,唉。
”
“第一神宗就是第一神宗,無愧第一之名。
”
歎息之聲響徹不絕。
春雨淅淅瀝瀝的落個不休,春雷在雲後磅礴炸鳴浮現,宛若蛛網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