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咔擦——!
天穹之上,鉛雲堆徹!
雪花翻滾着從雲層中躍然而出,被風浪吹拂,不斷的打滾,繼而被忿怒交織的電流給一陣抽擊,伴着無形的青煙,便融化成了水滴。
無數的暴躁雷霆在雲穹之間翻滾,有些懾人心魄,讓人手腳都好似變得僵硬起來般。
這是劫數,非是尋常的冬雷!
原本平靜的夜空都好似被改易,天象變化,好似有大厄降臨!
而神胎的劫數,與武聖的劫數卻是有些不一樣。
二者雖然都是逆天而行,且都有融合天地的迹象,武聖融合天地意志,形成天人感應,六感敏銳,感知超群。
神胎修士則就不一樣,會變得翩然許多,他們以元神融合天地意志,形成天地魂,天地魂可脫離肉身而行,宛如陰神陽神,可呼風喚雨,影響現實。
故而,神胎修士的劫數,更多還是針對靈魂,與武聖那種針對體魄的劫數稍有差異。
當然,差異也不大,反正最終都渡不過,都得重傷,道途消亡。
呼呼呼——
風浪越來越大,呼嘯着拂動在天地之間,隐約間好似要将人的魂靈都給吹滅般!
比起武聖劫雷,這一次的神胎劫雷多了一陣風。
此風,便為三災之中的滅神風。
當然,非是神劫修士所面對的滅神風,隻不過蘊含了滅神風的屬性罷了,若是真正的滅神風席卷……
李澈可以立馬死給這片天地看。
那是連神劫修士都要躲避的劫厄。
轟隆隆——!!!
天地咆哮。
但這一刻的李澈,并未去在意這些劫數。
如今的他,肉身武道達到了氣海境,極其強大,堅韌不可摧,這神胎劫雷,基本威脅不到他,更何況,李澈為了不暴露自己的武道修為還準備了渡劫所需。
所以,他并不在乎。
他現在在乎的是……
呂赤這個大頭,居然敢來提親?!
他怎麼敢的啊?!
“這門親事。
”
“我不同意!”
冰冷的聲音,毫無情感,有一種讓所有人汗毛倒豎的冷意,席卷不休。
李澈眼眸開阖,璀璨至極的光輝,好似要将穹天都給撕開!
眉心泥丸微微震動,神性如天河決堤,傾瀉揚灑而下。
伴着得蛻的法天象地真猿得蛻!
真猿仰嘯之間,橫亘于天地之間,将夜色照亮。
一顆懸浮的金丹,渾圓閃耀,流光熠熠,隐約間有些透明,可見内裡無數神性宛若凝成實質般的血光,交織成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心髒。
怦怦怦!
心髒怦然跳動,好似有一圈又一圈無形的漣漪,在虛空之中炸開,風浪的聲音都被壓制了下去。
神元金丹内蘊神胎,神胎一神變,生五髒,便為五個小境界。
如今的李澈,剛踏足神胎,神變凝心髒!
碼頭之上,所有人的目光,在這一刻都被那獨坐黃龍玄木寶船船頭之上的恢弘壯闊,煌煌如神般的身影所吸引。
那簡直宛如真正的神明一般。
“好凝練的神胎!”
“好磅礴的神性,這是什麼層次的神胎?位階壓迫感好強!”
各大神宗的強者眼眸俱是凝起,甚至沒有在意李澈拒絕的話語,被李澈的神胎狀态所吸引。
一神變的神胎境修士,他們自然是不會太在意,但也要看這位神胎的潛力與強度。
李澈如今所展現出的神胎,強度可着實有些吓人。
因為單單從神胎所引動的神性來看,就能夠知曉神胎的位階與強度了。
位階與強度越高,自然引動越來越多的神性。
高強度與高位階的神态,需要無比磅礴的神性來維持!
三清位階的神胎!
這個想法一出現,便在每一位修士的腦海之中回蕩不休,揮之不去。
最重要的是……
修行神性不過六載歲月而已,居然就能蛻變出三清位階的神胎,這才是最為可怕的!
衆所周知,神基、神相的位階越高,就需要神性修士,積攢更多的神性去塑造穩健的底座,沖擊更高的境界。
而神元金丹與神胎也是同樣的道理,所締造的金丹或者神胎位階越高,所需要的神性,自然也是個極其恐怖的量!
哪怕是姬魔禮,在這一刻都微微動容,有幾分駭然的看向李澈。
“他定然……是得到了什麼廟神傳承。
”
“他那神胎好似映照出了神相虛影,乃是一頭神猿?或許……乾元神宗的那座二心大聖詭異廟,便是與他有關?”
“李澈當初能夠突破神雕半聖,就是依靠雕刻二心大聖廟神神相做到的,或許……他得獲的是二心大聖廟神的傳承?”
“但是,諸位莫要忘了,二心大聖的傳承……可未必能夠達到三清位階!”
……
李澈的神胎,不少人都隐約間捕捉到了靈明真猿的行迹,都是對此做出了猜測。
沒有傳承,不可能在短短六年之内,突破到如此高度,大家都是神性修行之中的佼佼者,乃是神胎大神,自然有眼力做出猜測。
“齊天寺?”
不知道是誰,呢喃出了一個名字。
頓時好似巨石投入湖中般,掀起了軒然大波!
“不過……齊天寺乃是以武道盛名,神性頗為一般,乾元神宗那座二心大聖詭異廟之内,那柄随心金鐵神杆,好似被地府神猴所取走,而有不少人衆目睽睽,看到李澈雕刻廟神神像,幫助了神猴得獲神杆。
”
“所以,神猴取走了神杆,李澈得獲了神胎法?”
在場的神宗宗主腦子一轉,瞬間就明白了。
甚至不僅僅如此,李澈可能還在二心大聖詭異廟中得獲了廟神的神性傳承,否則,也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内就突破到神胎。
神性之道的天才!
天驕絕世,若非年齡太老,換作神童,必然是紫氣通天級别!
不過,李澈本身就是一位神雕半聖,能夠成為神雕半聖者,神性方面的天賦本就不會太差。
“好一個李澈,神性天驕,神雕天才,聖手苗子……乾元神宗還真是撿到大便宜了!”
玄符神宗的玄九轉語氣酸酸。
他雖然是呂太白的大舅哥,但是,對于呂太白這個靠着一張帥臉,一副耍劍的姿态,就将他小妹給騙走的男人,沒有絲毫好感。
畢竟,玄七殺自從被騙去了乾元神宗,已經很久沒有回玄符神宗了。
聽聞還修煉了鎖神符,壽元越鎖越少,身體越鎖越小……
氣的老父親都鑽入詭阙深處,多年不曾冒頭。
好好一個家,就因為呂太白給整散了。
娘的,這挨千刀的呂太白!
在場衆人神态各異,從今天起,大多都會開始好好關注李澈這位天才神雕半聖的事迹了。
或許,假以時日,這李澈将會爬到大神譜的絕巅高度。
“幸好,這個李澈隻是神性方面比較強,武道方面就頗為一般了,好像才隻是個神罡或者先天大宗師……”
“這個李澈如此年輕,應該是要參加‘豪傑勝會’,神胎修為……在豪傑勝會上也算是有競争力了。
”
很快不少人的面色就變得玩味了起來。
這李澈拒絕紀貴妃,拒絕的好幹脆啊……
那可是來自大景皇族的聯姻,李澈居然沒有半分猶豫就拒絕。
紀貴妃帶着小皇子前來聯姻,以紀嫣的身份,再加上呂赤皇子身份,這次的聯姻對于正處于浪頭的乾元神宗而言,應該是一個好消息才對。
神宗與皇族聯姻,倒也不算什麼稀罕事。
像是玄符神宗,前任宗主就娶了大景皇族的長公主,那位公主還是當今大景皇帝的親姐姐!
而呂太白的夫人玄七殺,便是那位長公主的女兒,所以說,呂太白甚至與大景皇族還有姻親關系。
像是七寶神宗的宗主之女,就便是當今太子妃等等……
雖然說朝廷限制神宗,擔心神宗肆意發展,但彼此之間卻又藕斷絲連。
紀貴妃從轎辇之中走出,身穿華服,面戴面紗,姣好的眸子好似有星輝閃耀,逐漸從呂太白身上挪移,落在了剛剛突破神胎的李澈身上。
眼底深處時不時閃爍過一抹輕蔑。
她知道李澈。
一個搬工出身的卑賤玩意。
紀嫣來自萬古世家紀家,神都三大萬古世家之一,心中對于出身頗為看重,存在很大的偏見。
曦曦的出身太低了,若是三皇子,紀貴妃可不會張羅,也不可能許配給三皇子,三皇子的正妻隻能是三大萬古世家之女,但是呂赤……也就罷了。
太子之位,在紀貴妃看來,呂赤已經沒有機會了,還不如娶了乾元神宗宗主的親傳,甚至乾元神宗的少宗主,完成聯姻,成為未來幫襯三皇子沖擊太子之位的助力。
正好呂赤也對這個李暖曦有意,雖然都隻是孩子,年齡還小,但可以先立個娃娃親的婚約,長大後再成也沒事。
這種事,對于各大世家而言,基本上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有的孩子,尚且在母親的母胎之中,就已經把娃娃親事給訂出去了。
“李長老,這等聯姻的機會,可是很難得,我兒呂赤雖然在衆多皇子中不顯眼,但好歹也是一位皇子,之後曦曦若是回乾元神宗繼任宗主之位,呂赤也可跟随……”
“況且,赤兒對曦曦有意,我們這做父母的,總不能掃了孩子們的興?”
紀貴妃淡淡說道。
李澈這個出身卑微的搬工,居然拒絕她?
不過,李澈剛剛突破神胎,還是給她帶來了幾分沖擊。
畢竟,武聖與神胎,乃屬于生命層次的一次跨越與躍遷,意義非凡,神胎修士就算在神都也是一方豪強了。
李澈從船頭之上伫立起身,撣了撣墨衫之上沾染的一片雪。
“若是誰對我女兒有意,我女兒便嫁給誰……那我女兒可就完全不愁嫁。
”
李澈淡淡道。
“所以,這門親事,我作為父親,不答應。
”
語氣冷漠,甚至隐約間蘊含着刺骨的殺機。
他沒有想到,剛剛抵達神都,主動搞事情的……
居然會是呂赤!
一開始,李澈還對呂赤這個孩子有幾分感慨和遺憾,可現在……什麼遺憾和感慨都沒有了,敢打他女兒的主意,渾然就是黃毛一個,之前的情分,統統都沒有用了!
“母妃……”
呂赤張了張嘴,面容之上滿是痛楚。
今日之後,他與曦曦,怕是連朋友都做不了了……
不過,本來他好像也已經絕情的斬斷了與曦曦之間的朋友情分。
然而,剛開口,便被紀貴妃冷冷掃了一眼:“閉嘴。
”
紀貴妃不再看李澈,而是看向了呂太白。
可呂太白銀發飛揚,揉着氣呼呼的曦曦的腦袋,笑道:“紀貴妃,曦曦的父親都表态了,那此事……就不用再說了。
”
“曦曦現在隻會想着修煉,況且李長老不同意,那提親之事,便就此作罷。
”
呂太白語氣中帶上了幾分不容置疑。
若是李澈真看重皇親國戚的身份,想着聯姻大景皇族……他自然不會攔阻,曦曦是李澈的女兒,給曦曦安排未來,自是李澈自己來定。
可李澈既然沒有這個想法,他呂太白自然是全力支持。
紀貴妃眼眸一凝,修長白皙的手掌攥起。
沒有想到,她主動出面替呂赤張羅提親與聯姻,居然會被拒絕的如此幹脆。
仿佛淪為了一場笑話。
怕是明日之後,上三城的那些貴婦們,皇宮神殿中的那些妃子們,便會将她當成了茶餘飯後的笑談了。
這讓她面色愈發的難看。
“母妃,我們走吧。
”
呂赤開口,語氣中帶上了幾分央求。
紀貴妃面色有些難看,她被大景皇帝寵幸,再加上紀家女的身份,她在神都幾乎沒有吃過什麼癟。
可今日……
“閉嘴!”紀貴妃沉聲喝罵。
“母妃——!!!”
然而。
呂赤沒有在她的一聲喝罵之中,徹底的退縮,反而仰起大腦袋,雙拳緊緊攥握,眼睛中好似布滿了血絲,瘋狂的盯着紀貴妃。
紀貴妃不禁一愣。
“你想害死孩兒嗎?!”
呂赤大口大口的喘息,在廟神共鳴中,剔骨割肉,而變得冷酷無情的他,在這一刻,竟是莫名的有些憤怒。
“孩兒……已經沒有朋友了。
”
雖然他親手斷了與曦曦之間的朋友情分,可是……
難道,連曦曦這最後一個朋友也要轉化為仇人嗎?!
一開始,呂赤聽到紀貴妃要幫他提親的時候,呂赤心頭一顫,其實是帶着幾分希冀的。
可當真正進行下去,看到紀貴妃哪怕為他提親亦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這哪裡是提親……
這是在毀了他呂赤的一切!
還要送掉他呂赤的命啊!
紀貴妃還是第一次看到呂赤發怒的模樣,這個争氣的兒子,天賦一般,神性也一般,本以為送去金光府,能依靠八臂忿怒三太子詭異廟的廟神共鳴來翻身。
然而也失敗了。
就這樣一個不成器的孩子,居然也會發怒?!
紀貴妃黛眉蹙起,冷冷盯着呂赤。
仿佛在說,你這是對母妃說話的态度?
然而,呂赤絲毫不理會她,走出轎辇,朝着伫立在船頭之上的李澈抱拳道:“李叔,這一切都是母妃擅自行徑……抱歉了。
”
呂赤算是清楚李澈身份的人之一。
或許是唯一的一個例外。
但正因為清楚,所以呂赤内心才有恐懼……
他很清楚李澈的真正身份。
地府牛魔……就是他!
陰險狡詐,殺人不眨眼,窮兇極惡的牛魔……就是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