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狂風呼嘯,起卷漫天白雪!
神符樓,伫立在山巅。
浩蕩的雪花,垂灑天地,覆蓋千萬裡,冰封大地。
樓閣之間,溫暖如春。
宗主夫人玄七殺,小小一隻,卻是攥握着拳頭,拍打了下曦曦的肩膀。
師徒兩小隻,看上去好像是姊妹般。
焦少秋坐在木地闆上,聽到了宗主夫人的話語,頓時愣神,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
宗主夫人……要帶曦曦去出氣?!
焦少秋深吸了一口氣。
他好像有些小看了宗主夫人對曦曦的喜愛啊!
能窩在神符樓内,一宅便是一個甲子的神符大師,居然願意為了曦曦而邁出門了!
這簡直比曦曦居然有如此厲害的神符天賦更讓焦少秋為之驚訝!
“這龍神一族,不,泥鳅一族,居然膽敢行事如此猖狂!”
“自己死了兒子,居然要讓無辜的小女孩為她那死去的兒子陪冥婚,簡直毫無人道!哦,那孽畜特娘的就不是人!該殺!”
宗主夫人挽起了袖子,露出了小小纖細的手臂,拍着委屈巴巴的曦曦的肩膀。
雙眸閃爍濃郁的戾氣。
“老師……您冷靜一點。
”
焦少秋蒼老枯槁的臉皮微微抖了抖,趕忙說道。
宗主夫人瞥了焦少秋一眼。
冷笑起來:“我知道你想要勸阻我什麼……沒意思,一點意思都沒有!”
“姬魔禮的确很強,但是那又如何?”
“他人又沒有來!”
宗主夫人理直氣壯!
“不得趁着他人沒來,欺負一下他養的寵物?!”
宗主夫人學着曦曦的模樣,仰頭、挺胸,挺小肚腩,可惜……
她沒有跟曦曦一樣的同款小肚腩。
“夫人……乾元神宗自是不懼平亂王,但平亂王背後站着的乃是大景朝廷。
”
焦少秋苦笑起來。
“您也知曉如今天下的情況,大景朝廷勢微,早已不複百年前威震天下的威勢與霸道。
”
“屍神教叛亂、獵神閣肆無忌憚,還有那些轉世的廟神,域外的古族,荒漠中的大黎王庭……内憂外患之下,大景朝廷如今對于神宗的态度,越發的……”
焦少秋沉聲說道。
他擔心宗主夫人在神符樓中待得太久,對于天下格局毫無概念,所以簡單描述了一番。
宗主夫人玄七殺眯起眼:“咋的?大景難不成還想鎮壓神宗,侵吞各大神宗不成?”
“鼎盛繁榮時候的大景都不敢如此行事……如今的式微的大景,反而敢了?”
焦少秋苦笑起來。
“這弟子就不知了……”
“不過,江湖傳言便是如此,而平亂王姬魔禮……便是大景最鋒銳的矛。
”
宗主夫人呵呵一笑:“姑奶奶好怕哦……”
“放心,雖然一條龍,作用很多……龍血可煉丹、制墨,龍骨可制作神兵,龍筋可做弓弦,龍皮可制甲,龍肉可烹饪,煎烤味極佳……但是,你放心,我能忍住。
”
一旁的曦曦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
一條龍……
有這麼大的用處嗎?!
曦曦好像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焦少秋聞言,搖了搖頭,便不再多言。
宗主夫人小小的腦袋上,精緻的面容上,一雙眼眸眯成細長的線。
“曦曦徒兒,随為師來!”
宗主夫人便拉着曦曦的小手,兩小子頓時來到了樓閣闌幹處。
舉目望去,風雪漫天!
宗主夫人裙擺大袖飄搖,手掌一抖,頓時一張神符飄了出來,玄黃符紙上,朱砂墨迹好似亮起了流光。
拍貼在了曦曦的背部。
随後,宗主夫人笑了起來。
“走!”
話語落畢。
宗主夫人便拉着曦曦,直接飄飛而起,沖入了風雪之中。
風雪好似天地舞台的簾幕般,被一分為二的拉扯開來。
焦少秋古樸長袍風中獵獵,須發飛揚。
他負着手,走到了闌幹處,望着白茫茫的山嶺。
徐徐吐出了一口氣。
“哈哈……”
老人捋須,笑意盎然。
……
……
天地簌雪之花,以雲為泥,以風為枝,隻開一次,飄過萬裡寒冷。
乾元道城,内城。
望春樓。
這是道城内城最為華貴的酒樓,整座樓占地極廣,說是一座樓,可實際上卻建造了四座,其餘四座乃為塔樓,唯有正中央的樓閣,才是真正的尊貴之地。
乾元道城之外所來的身份尊貴之輩,大多都會住在望春樓中。
聽聞望春樓乃是道城城主府下轄産業。
所以,入住望春樓主樓,非是什麼人都可以的。
平日裡若是無貴客,望春樓都不會開放,隻會開放四座塔樓,類似客棧,亦可點來才女、舞女之流前來助興。
望春樓主樓。
第九層。
帷幔飄揚,寒冷的冬風,穿堂而過。
樓閣之中。
三道身影端坐圓桌旁,一人身着金甲,摘去了頭盔,露出一張剛毅冷肅的面容,正是神衛軍西營大将軍遊禮青。
而在遊禮青的對面,則是乾元神宗内門四長老冀河山。
以及身姿豐腴,一席羅裳華服,頭角峥嵘的美婦,龍女王妃,敖羽心。
在龍女王妃的身邊,則還有一位小女孩,安靜的站着,乖巧且懂事。
女孩兒大概八九歲的年紀,青絲垂灑,眼簾低垂,可時不時揚起的眼眸中,則是有湛藍色的光輝閃動。
在樓層闌幹處。
兩道身影伫立,正是先天大宗師龍泰,以及先天大宗師級别的女子神箭手青鳥。
二人面色肅穆,冷酷無比。
屋内。
碳爐燒起,鍋爐中沸水滾滾,浸泡茶香四溢,溫暖如春。
四長老冀河山古樸長袍一卷,捏起茶盞,飲了一口。
“不錯,好茶,不愧是生長在龍神谷的頂級龍谷茶。
”
冀河山捋須而笑。
“冀長老若是喜歡,我下次便讓龍神谷的後輩多帶些來。
”王妃湛藍色的眸光閃爍光輝。
冀河山搖了搖頭:“夠了,淺嘗便可。
”
他目光落在了那小女孩的身上:“這位便是王妃帶來的龍神谷的神童?”
“敖青青乃我兄長之嫡女,有着純正的龍神血脈……本來計劃中,是海會在金光府得獲八臂獄蓮忿怒三太子詭異廟的廟神傳承之後,前來乾元道城,參加乾元宗主大神的親傳考核……”
“可惜,海會遭歹人迫害而死……”
王妃眼眸中閃過悲痛,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那是她的兒子,她豈能不心痛。
簡直是鑽心剜骨,痛不欲生。
白發人送黑發人,乃天地大悲!
所以,她恨。
才讓冀河山帶她拜訪神宗山門,在外門見到了那個丫頭。
她的兒子都死了,這個丫頭……憑什麼過的這麼好?!
憑什麼?!
海會不是喜歡這個小丫頭麼?
那便将這小丫頭抓來,辦一場冥婚!再送這個丫頭去見海會,讓海會……黃泉路上不孤單!
“這丫頭天賦挺不錯,焦少秋很看好她,而且,她如今算是神宗弟子,王妃若是真的有怨有恨,還是等宗主的親傳考核結束了再說。
”
冀河山道。
“若是這小丫頭真天賦妖孽且超絕,成了宗主的親傳弟子……”
“那冥婚之事變作罷了吧。
”
冀河山畢竟還是乾元神宗的長老,他雖然與王妃有交情,可若是涉及到宗主大神,胳膊肘就不能往外拐了。
“自當如此。
”王妃敖羽心淡淡道。
冀河山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聊這些,開始飲茶品茶。
遊禮青一直未曾說話,他一貫如此,從來都是沒有什麼話,也唯有面對師尊姬魔禮的時候,才會多一些話語。
因為遊禮青崇拜姬魔禮。
忽然。
正在飲茶的四長老冀河山以及龍女王妃敖羽心,面色微微一變。
茶盞之中,茶湯陡然泛起了漣漪,圈圈擴散開來!
嗯?!
遊禮青也終于察覺到了,眸光開阖,強大的氣息沖天而起!
“誰?!”
一聲高喝,沖入天穹!
下一刻遊禮青便一身金甲,瞬間沖出了望春樓主樓!
強大的三花大宗師氣機,激蕩而起,氣血如狼煙滾滾,狂舞在天地之間!
轟隆隆——!!!
好似有萬丈落雷自鉛雲之中滾滾而來!
雷霆音爆綿密的交織成了一大片!
好似有一團玄黃色的光暈,由遠及近,在冰冷的天穹之上,留下經久不散的滾沸氣息!
遊禮青眼眸一凝,擡起手,點在眉心。
霎時雙眸陡然一變,迸發出燦爛的金光,仿佛有憤怒之聲炸響穹天!
“神種,怒目天王瞳!”
舉目望去。
看向了那團選黃色的光暈。
遊禮青一怔,怒目天王瞳陡然一縮!
他看到了符箓……
一張又一張的符箓,密密麻麻堆聚在一起,化作了一朵巨大無比的符箓雲彩!
玄黃符紙,朱砂着墨!
堆徹成雲,撕開風雪!
“符箓?”
遊禮青愣神。
下一刻。
有嗤笑之聲,從那符箓之雲中傳來。
“你瞅什麼瞅?你瞪什麼瞪?!”
話語落畢!
遊禮青汗毛倒豎,頂上三花陡然綻放,整個軀體都好似化作透明之色,脊柱之中,一顆神種嵌入奇門。
五指攥握,長嘯着橫推出一拳。
然而——
一張符箓憑空燃燒。
繼而,一圈金光鎖定住了遊禮青的身軀。
随後,符箓之雲中。
有人伸出了小小的手臂,小小的手指屈指一彈。
霎時——
流光呼嘯,如電狂飙!
“五老位階捆仙神符?!”
遊禮青汗毛倒豎!
心中刺骨的寒意,充塞渾身!
什麼人啊?
見面便甩來一張五老位階的捆仙神符!
遊禮青咬下舌尖,一滴精血好似如火般燃燒起來,渾身筋骨齊鳴,八奇門之一内的神種泛光,氣與血交織沸騰!
一口金色的丈八蛇矛頓時從他的背後呼嘯而起!
好似化作了一頭長達數丈的猙獰蛟蛇!
轟——!!!
然而!
一聲悶雷般的音波,在望春樓的上空炸開,激蕩開來的漣漪,好似同心圓狀般不斷擴散。
方圓十數丈範圍内的落雪,盡數在一瞬間被震的炸碎成了白茫茫的雪粉!
嘩啦嘩啦——
樓閣闌幹處。
恐怖的飓風呼嘯而來,無數帷幔狂卷,有的直接被強大的風浪給撕扯的裂開!
青鳥和龍泰駭然色變,二人狼狽的爆退,龍泰抽出了那柄鳄頭斧,青鳥取下背負的神弓,嘎吱一聲之間,便弓拉滿月,弦上搭箭六根!
繼而。
他們便看到,一張小孩巴掌大的神符,化作一道金光,狠狠的拍在了遊禮青的額頭之上。
遊禮青的身軀頓時宛如一顆炮彈般,不受控制的彈射而出,在半空之中拉扯出一道金光。
繼而撞碎了望春樓的黑瓦屋頂,飛檐斷裂坍塌,砸在了樓閣之中。
正在飲茶的四長老冀河山以及龍女王妃敖羽心,皆是動作頓住。
看向了遊禮青額頭上的那張迷你的小神符。
冀河山一口茶水猛地噴吐而出。
眼眸緊縮,駭然色變!
“是她?!”
……
……
六耳獄蓮神猴二心大聖詭異廟。
廟宇門口。
公輸靜君眸光挪移,落在了李澈手中托舉着的那尊魔猿神雕之上。
以血火神紋菩提木雕刻的神雕魔猿,通體都沉香血紅虎珀般的顔色。
其上的蝌蚪狀的血火神紋,像是一道道火焰在燃燒般。
公輸靜君神識何等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