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周圍,濃郁的死氣與屍氣彌漫交織。
好似讓本就深沉的夜色,變得更加的濃郁,一團又一團黑色的旋渦,如攪作一團的濃煙,懸在深坑周圍。
每一個黑色旋渦前,都伫立着身着白袍,面帶白色面具,上面用血色書寫着“八”字的身影。
竟然皆是屍神教的八極屍神使!
足足有六位!
恐怖且壓抑的威壓,在彌漫翻滾。
“大宗師?!”
“不可能是大宗師……”
許久,有屍神使開口打破了沉默。
“大宗師對詭異廟不感興趣,他們是一群追求肉身突破極限,打破虛空,以列仙班的瘋子……”
“金光府城唯一有價值的,便是那座四禦級别的八臂忿怒三太子詭異廟……”
“不可能吸引大宗師至此。
”
幾位屍神使接連開口。
“但是……”
“這般恐怖的威力,那彌留的氣血力量以及潛藏其中的攝人心魄的霸烈氣息……”
“真的很像大宗師!”
一位屍神使蹲了下來,掰下一塊被融化又凝結的岩石結晶。
忽然。
空氣劇烈波動起來,一個黑點憑空而現,慢慢的越來越翻滾。
猶如一頭墨龍在虛空飛舞。
化作直徑達三米的巨大黑煙旋渦。
旋渦中,一道身影邁步而出,強大的位階壓迫瞬間席卷開來。
讓八極屍神使們紛紛壓抑無比。
“尊使大人!”
那是一位身着白袍,但面具上書寫一個血色“七”字的可怕存在。
乃為屍神教,七元屍神使!
每一位七元屍神使,都是元相境的強者!
而且,修成了圓滿咒銅屍,生出了一縷銀罡,距離咒銀屍隻差一步之遙的頂級強者!
“死的是徐九卿?”
“廢物……”
“安插在金光分宗之内那麼久,喂了那麼多資源修成咒銅屍,結果就在本屆最重要的‘廟神共鳴’之前出事了。
”
“那枚七元子母屍咒之印可是回收?”
冰冷且壓抑的位階壓迫,滾滾翻湧,讓幾位八極屍神使都不太敢言語。
在屍神教内,位階壓迫更可怕。
因為大家都修咒屍術,咒銅屍對咒鐵屍的位階壓迫,乃是神性位階壓迫的十倍以上……
基本上修了咒屍術,等階之分就十分明顯!
七元屍神使雖然也是咒銅屍,可其身上修出的那一道銀罡……
對他們便有着無解的壓迫。
“未曾……徐九卿的魂靈附着屍咒之印至此,與黃十一同時遭遇了疑似大宗師的強者……俱是身死。
”
一位八極屍神使,低聲禀報。
“徐九卿的魂靈乃是通過我教神性秘術《時空比屍術》,穿梭而來,坐标位置乃随機而定……”
“怎會被盯上?”
“是黃十一暴露了位置?”
七元屍神使冷酷道。
面具下的雙眸看向了深坑廢墟中爛泥般的黃十一,毫不掩飾厭惡。
“廢物一個!”
“大宗師?大景朝所有的大宗師都在我教的眼線盯梢之下……金光府,沒有大宗師!”
“而且,你們以為大宗師就這等水準?”
“絕對是假貨。
”
七元屍神使冰冷說道:“給我查!一定要将罪魁禍首給我找出來!”
“廟神共鳴,即将開始……如今的金光府城彙聚了各方強者,甚至有道城來者,低調一點。
”
“暗中調查。
”
“另外……來了很多的靈童神童,找機會侵染他們。
”
“哪怕隻有一位神童拜入我教……那我教都血賺!”
七元屍神使吩咐與指派了命令下去。
“另外……”
“那個專門獵殺我教教衆的牛魔……本座剛從飛雷城歸來,曹光的祭城計劃被破壞,其中就有這牛魔的影蹤!”
“這頭牛壞了本座的好事……本座遲早會一會他,将他宰了,吃牛肉!”
“散!”
白袍猛地一拂,鼓蕩而起,一抹銀罡瞬間迸射而出,落在了黃十一爛泥般的屍體上。
頓時,屍體直接氣化蒸發!
随後,整個人轉身踏入黑色旋渦中,消弭無蹤。
“喏!”
六位八極屍神使恭敬作揖。
亦是紛紛踏足黑色旋渦中。
……
……
冬雪,片片飛來愁絕。
未能洗滌河山,空惹江天暮寒。
寒暮,一陣昏鴉如雨。
翻騰滾沸的九龍江江心,江水愈發的熾熱滾燙,一座巨大且巍峨的詭異廟坐落其上,惹得江水泛起層層動蕩的漣漪!
在詭異廟周圍千丈範圍之外。
一位位身着黑紅差服的鎮廟司高手,伫立着,好似标槍,雙手各自在結印。
神性肆意的從他們的體内迸發而出,互相勾連暈染,交織成了一張無比磅礴的天地大網,将那廟宇給網羅在其中。
轟隆隆——!
江水不斷的鼓蕩起一個個鼓包,好似鍋中煮沸的水般,湧起個個起伏。
而詭異廟則在不斷的動蕩,天地之間,好似有一聲忿怒至極的嘶吼,像是被壓在廟宇之下的身影,忿怒的要掙脫而出!
“啊——!”
忿怒之音,如冬日滾雷,炸響天穹!
嘩啦嘩啦……
好似有鎖鍊被掙動的聲音,刺耳無比,金屬摩擦的聲音,像是頑劣之童用牙齒磨咬着金屬鎖鍊般。
一位位伫立江面,神色肅然的鎮廟司總差,面色大變。
無形的聲波,混雜着絲絲猩紅的神性,好似從江水中滾滾而起,纏繞在他們的身軀之上。
一時間,他們的眼眸都變得猩紅,好似亦是要被神性所修改,被篡奪走意志。
許多人手上不停的結印動作都緩慢下來似的。
但他們畢竟是經過專業訓練的,雖然神志被神性侵染的迷離,可手中結印動作卻不曾停止。
“咄——!”
忽而。
一道如驚雷般聲音炸響,一道身影從遠處江面踱步走來,雖然步頻緩慢,可速度卻極快。
繡紋麒麟的差服在夜風中滾滾。
來者正是鎮廟司總督司,謝敬!
有了謝敬這位元相高手的加入,一瞬間,那些被溢散神性奪了神性的總差們,紛紛恢複了意志。
神色駭然且凝重,愈發認真的結印。
謝敬五指張開,每一個指頭上都有神文滾動,猛地按在了滾沸的江面。
霎時好似有密密麻麻的神文,宛如狀元在白紙上洋洋灑灑的書寫,千字、萬字神文交織而出。
幾個呼吸之後,躁動滾沸的詭異廟,便平靜下來。
可那膨脹開來的詭阙範圍,卻再也無法壓縮回去。
謝敬面色凝重的站起身。
“奇怪,按照欽天監的推演,這座詭異廟廟神的狂暴之日,還有些時日,今日怎麼就有狂暴趨勢……”
“是感知到了什麼?”
謝敬眉頭緊蹙。
忽而,有二胡拉動的聲音響徹,布衣翩然,一位老邁的老人腰間挎着個小竹凳,飄然而至,落在了他的身邊。
“監正,這是何故?”
謝敬看向了出場自帶二胡音樂的監正,問道。
二胡之音漸漸消失,監正捋須眯眼。
“兩個可能……有人入了詭異廟神廟之内,不小心弄醒了廟神。
”
“這個可能性極低,詭異廟周圍有詭阙籠絡,甚至還有幾尊沉眠中的恐怖護廟咒屍,不可能有人無聲無息入詭異廟之中。
”
“那第二個可能呢?”謝敬忍不住問道。
“第二個可能……”
監正扭頭看向了神宗山門方向,那兒,金光峰如流光寶劍般聳入穹天。
“金光峰上……”
“天王出巡。
”
……
……
金光府,落花巷。
一片雪花瞬間被撕裂,一道黑影瞬間落下。
整個院子中堆徹的積雪,都瞬間被恐怖力量給沖擊的狠狠撞在了牆壁上。
發出了“砰”的一聲悶響。
熾熱,滾燙,消融一切積雪。
騰騰熱氣,不斷的升騰起來,形成了蒙蒙熱氣,嗤嗤的聲音,響徹不絕。
呼——
吸——
大口大口的,好似風箱抽動的聲音響徹不斷,攪動院子中的狂風氣流激蕩。
大概十幾個呼吸時間,李澈才是有了動作,動作艱澀的摘去了鬥笠,取下面具,一屁股坐在地上。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
“天王廟神神性的位階太高了,踏足熔爐宗師的體魄,開啟登樓,隻是吸了三分之一的廟神棋子神性,就到極限了。
”
“而且,血肉組織都被撕碎,筋骨承受到極緻……”
李澈複盤着剛剛吞吸了黃金天王神性後所得獲的力量。
那一瞬間,李澈感覺自己戴着牛魔面具,簡直要牛逼上天……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當然,那是力量暴漲後的膨脹期,李澈遇過好多次。
撤去了黑衫,露出了血肉中無數刀痕般的傷口,那是力量太過劇烈,撕開了金剛般的皮膜。
如今,傷口早已結疤,【龍象金剛】道果,橫煉無雙,自然也帶來強大的恢複力。
“第一次受這麼嚴重的傷……”
“結果是我自己折騰出來的。
”
李澈慨然。
好久沒有感受受傷的滋味了。
也懶得穿衣,李澈站起身,直接在院子中打拳,五指如鈎攥握,近乎卷盡院中氣流。
渾身筋骨炸鳴,青筋彈抖如蛟龍翻身,脊柱好似咆哮怒龍!
一闆一眼的打着絕學龍象真勁的基礎拳式。
熱流滾滾,身上氣血緩慢搬運回歸,因為動用天王廟神之力帶來的些許負面效果,盡數煙消雲散。
收工,套上新的黑衫,李澈回到了裡屋。
無垢心神性凝紙,氣血加上七情神性磨成神墨。
潑墨之下,七位畫中仙李澈分身,盡數走出,熟稔的盤膝而坐,各自在屋裡尋位置坐下,進入肝神性的狀态。
李澈摸着下巴,在想着是否要再畫出一位畫中仙分身,讓他在院子裡沒日沒夜的打拳,強壯的肉身,是否也會在解除分身後反饋于自己。
不過,神性可以反饋,肉身應該很難。
主要還是他本體肉身太強了,熔爐宗師體魄,畫出的畫中仙體魄可達不到,除非他将所有氣血盡數融入墨中。
坐在椅子上,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李澈搓了搓手,終于是放下心來清點今日的收獲了。
徐九卿徹底死去,魂飛魄散,對曦曦的威脅之仇,終于得報,李澈神清氣爽。
而且他還得獲了那枚七元屍咒之印的母印。
心神一動。
天地棋盤之中,無數的無垢心神性棋子,好似攥握長矛般的士兵,無比肅殺的将死氣與屍氣更加濃郁的屍咒之印,給圍攏在中央。
比起那子印,這枚母印更加強大,消磨起來怕是要花費不短的時間。
但毫無疑問,一旦煉化成功,他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