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字抱蓮像的難度不及千手觀音,所以李澈保守估計了一番。
“五十兩?嘿……少了,少了足有一片金葉子!”
陳師傅大笑一聲,随後一掌拍在了木材上,其手臂肌膚表膜似乎染上了一層赤紅之色,有熱氣從其掌心中冒騰而出,湧入木材之内,使得木材中的濕氣被驅逐逼出!
灼熱之意撲面滾滾,站在陳師傅身旁,宛若直面一尊沸騰火爐!
李澈深吸一口氣,既驚異于這一次的木雕居然價值一百五十兩,又驚異與羨慕于陳師傅的玄奇手段!
這些木雕師傅,可不僅僅有手藝,還有傳說中的……武藝!
能成為木雕師傅的,都是掌握有内勁的存在,可催内勁以燥木,省卻不少工時。
而且内勁融入木雕中,雕刻出的木雕,會具備一種意蘊,
這些意蘊,這才是木雕師傅能讓内城貴族老爺們心甘情願掏錢的真正本事。
陳師傅瞥了震驚且羨慕的李澈一眼,戲谑笑道:“想學啊?”
“想學就得花錢,雖然學不到上乘的内勁法,但一些徐記留在外城的尋常内勁法,倒是都能學到。
”
“再花費個幾十年的苦修積累,差不多就能生出内勁。
”
李澈心頭微微一動:“陳師傅,不知道内勁法價格如何?”
“上乘内勁法有錢也買不到,隻能去内城徐記學,一般人學不到。
”
“外城的尋常内勁法,花錢就能搞,最便宜的……也得三十兩,怎麼?你小子還真動心思了?”陳師傅一邊運内勁燥木,一邊瞥着李澈,似笑非笑。
“你娃兒剛出生,錢還是省着點吧……内勁法買了,學會又是一回事,學成又是一回事。
”
陳師傅搖了搖頭,好心勸了句。
看李澈似乎真動了心思。
陳師傅眉毛一挑:“你小子心很細,可惜小時候沒有嘗試學木雕,你若是想買内勁法,來尋我,我那兒有一部内勁法,二十兩你學走。
”
李澈聞言倒是沒有答應,隻是笑着說考慮陣子。
随後便退出了陳師傅的工坊。
接下來的時間,李澈又開始忙活起來,幫其他幾位木雕師傅搬運木材和成品木雕。
也幫鋪子裡的學徒們搬運些小塊的木材,賺取工錢。
鋪子包了午飯,雖然簡單,但好歹是熱食,也能吃個半飽,有力氣幹活。
傍晚時分,李澈領取了今日三十五枚大景鑄銅錢币後,頂着一身疲憊下工。
戴着鬥笠,撐開風雪,順路買了些木炭後,便走向回家的路。
剛到阡陌縱橫的巷弄之中,天已經完全黑了,自家土屋中散發出的昏黃油燈燈光,卻是讓李澈踩雪的步伐不由加快了幾分。
“娘子,我回來啦。
”
快速開門,快速關門,防止裹挾白雪的冷風灌入屋内,卷走暖意。
給暖爐添了些炭火,李澈蹑手蹑腳的走到了床榻旁,躺在床上滴溜溜睜着眼睛的曦曦。
看到李澈,曦曦竟是“咯咯”的笑了起來。
李澈心都快化了,抱起來,輕輕搖晃。
張雅目光柔和的看着這一幕,則是将給李澈準備的晚飯從鍋裡端出來。
熱騰騰的面條散發着撲鼻的香氣。
對于窮苦人家而言,哪有什麼坐月子的說法。
不需要下地幹活,隻是準備晚飯,于張雅而言,就已經算是坐月子了。
夫妻二人吃過晚飯,李澈便讓張雅休息去,自己則把碗洗了。
随後,取了一塊小木材,以及一把刻刀,回到了屋内。
張雅抱着曦曦,輕輕拍哄着,一邊好奇看着李澈。
“相公,你這是要做什麼?”
李澈就着昏黃的油燈燈光,十指交疊,伸展一番,咔咔作響,笑道:“最近在木雕鋪學了一手。
”
“媳婦,瞧好了!”
張雅聞言,忍不住笑出聲:“相公,這些年來你都學了好幾手,但沒過幾天你就會嚴肅的說,放下也挺好……”
李澈唇角微微一揚:“娘子,少取笑為夫,你可聽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傳說!”
“為夫如今可不一樣了,是當父親的人了!”
張雅抿唇,眸中笑意婉轉。
做父親跟你學會木雕有什麼必然聯系嗎?
李澈笑了笑,未曾再言語。
微微閉目,腦海關于六眼菩薩像的雕刻手法與技巧,頓如擠壓濕漉棉花般,如水滿溢而出……
再度睜眼,眸底似有輝光一閃而過。
氣定神閑,五指虬勁有力的持握刻刀,開始在木材上落下第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