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
廖先生的那幅字畫到了另一個程序，需要安靜地置放48個小時。
高燃不想浪費時間，于是把另一位想要修複唐卡的雇主給約了過來。
唐卡嘛，這玩意他學藝的時候就畫了不少。
他并不覺得這活有什麼難的。
可當這位鄭先生，将他珍藏的唐卡畫軸一點點在高燃面前打開的時候。
高燃卻猶豫了。
他甚至有種，想要将定金退給雇主的打算。
這唐卡上的顔料都是用天然的彩色寶石磨成粉，然後再一點點塗上去的。
比如紅色、橙色都是用天然雞血石、南紅瑪瑙磨成粉，再塗上去的。
比如青色、綠色都是用天然的青金石、綠松石磨成粉，再塗上去的。
有的地方甚至用到了昂貴的點翠、深海珊瑚之類。
所以這幅唐卡熠熠生輝，色澤豔麗，不論經過多少年，都不會氧化。
但這唐卡卻在原主人被供奉的時候，不小心讓供台上的燭火灼燒了一個小窟窿。
高燃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個窟窿填補上。
“當時我收您的定金，因為在手機上看了個照片，我還以為就是普通的唐卡，天然有機寶石做顔料這些都不是難事，但……”
高燃深吸一口氣，面色犯難道：“您這個，我可能不太合适。
”
鄭先生也明白：“高老師，我真的走投無路了。
您說我怎麼就這麼大意，一不小心把這畫燒了個小窟窿呢，這些天我日日夜夜睡不安生，總覺得得罪了神明！高老師，我已經求了很多人了，他們都不收，我也是走投無路，才千方打聽，求到您這裡來了。
”
鄭先生也承認，當初他故意隻拍了一張大緻的照片給高燃，是存着故意欺瞞的僥幸心理。
“拜托您了，高老師，您要是不收，我真的……我真的要得抑郁症了！”
高燃有點崩潰了。
他以前跟随師父學藝的時候，就聽師父說過人皮唐卡。
藏族的一些密宗在千百年前，會在得道高僧圓寂之後，将他的皮剝下來制作成卷軸畫型的唐卡，挂在牆上受人供拜，便可保佑家宅安甯。
也有惡貫滿盈者會被活着剝皮制作成唐卡，以震懾一切邪魅，同樣可以保家宅安甯。
當時高燃還質疑過：人皮唐卡？這不會是邪教吧？
但後來他随着接觸的老物件越來越多，什麼人皮鼓、直系親屬頭蓋骨做的把玩件這些，師父也帶着他感受過，他的眼界也慢慢開闊了。
一些宗教文化，他即便不理解、不認同，卻也盡量做到不評論、不冒犯。
他是跟師父學過如何修人皮類文物。
但……
那時候都是師父逼着的。
他從未想過，會在自己自立門戶之後，要接跟人皮有關的活。
鄭先生看着高燃為難的樣子，幹脆耍賴道——
“高老師，您已經收了定金了，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這要是傳出去，别人隻會以為是您手藝不精，那以後也就沒人再找您了，您這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口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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