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馬車來了,約翰。
”沒過多久福勒先生就在草叢中輕聲說道。
一盞忽明忽暗的油燈朝着焦油廠的方向搖搖晃晃地駛來,這輛馬車隻有一個車夫,馬車後面挂着拱形的白色篷子,這是康沃爾煤焦油廠馬車的标準配置。
等到馬車靠近鐵路,一輛載滿煤油的火車截斷了它的去路,馬車夫自覺地拉緊了缰繩,約翰趁此機會爬上了馬車後面。
火車經過後,白篷馬車繼續向前行駛,隻不過車上多了一位客人。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緩緩停下,兩束白色的強光照了進來,白篷内忽然明亮起來。
“是你嗎?艾爾。
”一個守衛說道。
馬車夫的靴子動了動:“嘿……湯姆。
”
“接貨?”
“對……要趕上去聖丹尼斯的早班火車。
”
“好吧,那你得趕緊了。
”
短暫的問答過後,約翰周圍暗了下來,他發現馬車已經駛進工廠,眼前兩盞明晃晃的燈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下顯得多麼顯眼,幸好兩名守衛背對着馬車才沒有發現黑暗中隐藏的約翰。
“運完這批貨就回家啰,聖丹尼斯那潑辣的金發婊子早上還說等不及見我呢。
”
馬車夫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停下馬車,然後朝着站台的卸貨區走去。
“到地方了。
”約翰心裡想,他跳下馬車看到守衛們背着長槍端着提燈來回巡邏,除此之外,工廠裡還有兩座塔樓,塔樓上探照燈按着固定的頻率照射着外部。
等到探照燈的燈光從約翰這裡掃過時,他蹲下來快步走到标有“精煉車間”的廠房内。
室内潛行對于約翰來說更為容易,雖然這裡空間狹窄守衛更多,但是也有巨大的煉油機提供隐蔽,機器的轟隆聲也可以掩蓋自己發出的動靜。
就這樣貼着幾乎被發現的邊緣,約翰從一堆昏昏欲睡的守衛中經過,有驚無險地到達最後一台煉油機。
這裡的情況卻有些不同:煉油機的輪盤前依舊有一名守衛,而旁邊正在跟他交談的是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
“離休假還有幾天,咱們再堅持堅持。
”穿西裝的男人說,同時拍了拍守衛的後背。
“我隻是擔心你,丹伯裡。
我們這是座焦油廠,憑什麼把那些廢紙儲存在我們這,還要求我們看守它們。
”守衛的話聽起來很是急躁。
“康沃爾先生是産業大亨,他從父親利維提克斯·康沃爾手上接過了焦油廠并把它打理得井井有條,赢得了政府信任,州長才會把這些重要文件委托給我們。
”丹伯裡說道。
“行吧,康沃爾提供的工作還算輕松,隻要不拖欠兄弟們的薪資就行。
”守衛的語氣緩和下來。
“好啦,文件在我的辦公室不會丢的,我去把它鎖在保險櫃裡,然後你就可以讓兄弟們下班了。
”
丹伯裡說着走上樓梯,向二樓盡頭的一扇門走去。
等最後的守衛走開了,約翰緊緊地跟了上去。
這時丹伯裡已經進了他的辦公室,約翰貼在門上聽屋内的動靜,不一會兒傳來開啟保險箱的聲音。
約翰戴好面罩奪門而入,把正跪在地上往保險箱塞着紙張的丹伯裡吓了一跳。
“先生,您是哪位?”
“停下你手上的事,丹伯裡,給我說說這些文件上寫着什麼。
”
“我絕不會做這件事……那會讓我丢掉工作的。
”
約翰拔出手槍對準丹伯裡,同時把身後的門關上。
“如果你不告訴我,我會讓你丢掉生命,好好衡量一下吧,工頭先生。
”
聽到這話,丹伯裡顫巍巍地舉起雙手,“這些……好像是賞金令……是屬于一個幫派的……範德林德幫。
”
“行了,燒掉他們吧。
”約翰冷漠地說。
“……你說什麼?”
約翰沒有答話,而是向丹伯裡的手中塞了一瓶劣等威士忌和一盒火柴,“我可不想浪費我的好酒,用這些燒吧。
”
丹伯裡知道繼續抵抗的後果就是死亡,于是他滿臉不情願地拔開酒瓶的塞子,往保險櫃裡倒了一點,随後擦燃火柴。
“這樣……可以了吧?”丹伯裡雙眼無神地看着保險櫃裡的火焰說道。
約翰滿意地點點頭,把手槍轉了一圈收回槍套,這時他聽到樓下傳來密集的腳步聲。
“你做的很好!我該走了,丹伯裡先生。
”
約翰說着找到辦公室裡的窗戶,從那裡一躍而下,這是他早已和福勒先生商量好的逃脫路線。
守衛們全被二樓的火光吸引上去,所以約翰可以安然地走出焦油廠,把丹伯裡的咒罵抛在腦後。
在不遠處的山丘上,福勒先生笑容滿面的朝他揮手,而在約翰背後——新漢諾威州焦油廠的一點火光,正是範德林德幫争取生存做出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