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首席上是必然,要不然别人也不敢坐。
淩父是主辦家,和陸遠征并列坐上座。
謝正國坐在右手側邊。
一大桌子的人也不知道在聊什麼,一會兒闆着臉,一會兒又都齊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笑聲來。
楊芸看得窩火。
或許人就是這樣,表面和平,私底下卻永遠少不了攀比。
加上前兩天剛和唐梅吵過架,現在楊芸隻要想到她男人職位軍銜趕不上陸遠征。
兒子婚事又直接被陸淼被甩出去十條街,心裡就很難痛快起來。
陸淼也是她看着長得大的。
但凡别人誇的是陸淼,她聽了也會高興。
可現實不是那樣的。
所有人誇的都是陸家的女婿,什麼一表人才,能考上大學多麼多麼能耐雲雲。
那些誇贊的聲音,明明在過去都屬于她兒子的……
而且她兒子也考了大學。
考的也是人民大學,怎麼就沒見人提一句?
楊芸心裡堵了一口氣。
以至于後面散席幫忙收撿碗碟時,在廚房聽見幾個軍嫂還在讨論陸家的女婿,楊芸克制不住插了句嘴哼哼:
“你們呀,也别把人想的太好。
”
幾個軍嫂聞言回頭,都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芸道:“老陸同志為人正直,陸家也确實是體面人家,可這陸家的女婿,那可真不好說……”
軍嫂們面面相觑,一聽這話就知道中間肯定有什麼事兒:
“這有什麼不好說的?楊芸同志,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咱們都是熟人,要不你說說看,咱們一起分辨分辨?”
這話正中楊芸下懷。
“說是農民最光榮,可誰不知道幹部最吃香,其次是工人?”
楊芸放下裝空碗的木盆,放下衣袖道:
“陸家的女婿在考上大學之前,就是個農村種地的,現在就是考上大學了,也沒見得學點好。
”
幾個婦女同志面面相觑。
雖然知道這些道理,可這是能說的話嗎?
沒人敢接楊芸的話,楊芸卻跟洩憤一般,自顧自地還在繼續說:
“你們剛不還在說唐梅身上穿的衣服好嗎?知道怎麼來的嗎?就是他家女婿撬社會牆角倒賣來的。
”
就這,唐梅還走哪兒都一副稀罕到哪兒的模樣。
楊芸想着就止不住地輕哼。
“倒賣?投機倒把!”
楊芸的話,立即引起廚房一陣驚呼。
投機倒把可不是小事。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了,不光陸家女婿的大學能不能上是個問題。
隻怕連陸校長都得被牽連!
楊芸見她們聞之色變,心裡舒爽許多。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咱們這樣的人家,就該有超高的覺悟,你們可當心點吧,别被一些亂七八糟的人給牽……”
“連”字沒說出口,門外忽然傳來聲音:
“寶丫頭,怎麼在這兒站着了?是要拿東西還是怎麼地?你去屋裡坐着,要拿什麼跟嬸嬸說,嬸嬸給你拿去。
”
廚房裡一下沒了聲音,楊芸哆嗦一下變了臉色。
沒聽見陸淼聲兒,卻聽見小女孩軟軟的聲音傳來:
“奶奶,手手髒,媽媽帶我洗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