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死了三個,制冰廠晚班工人兩個,還有一個重傷,就是周鴻。
這事兒本來跟周鴻沒關系。
那天是趕巧,早上出門,周時安說想吃西瓜。
周鴻記着這事兒,下午送完最後一車貨,尋思弄塊冰磚。
到時候冰磚和西瓜給傅家小院這邊一半。
他們再帶回去一半。
有冰塊鎮着西瓜,天熱吃着也爽快。
沒想到就趕上這檔子事。
傅璟佑原本不太理解,唐梅為什麼不讓周時安跟着去醫院。
到地方看見周鴻的情況才明白。
周鴻從制冰廠前屋進去,身上沒什麼傷,但是面部眉心處,插進去了一塊房梁碎料。
兩指寬的木料陷得太深,位置又邪門,醫院裡根本動不了。
動就是死。
傅璟佑到的時候,周鴻頭上還插着那塊木料,臉色青黑,嘴巴泛白,走後一口氣也差不多要散幹淨了。
“周哥!”
傅璟佑看得心驚,人快步走到床邊,都不敢碰周鴻。
周鴻已經睜不開眼了,聽見一直等待熟悉聲音,他往上擡了一下下巴,像是平時點頭打招呼的樣。
許是震動了眉間的木料,周鴻喉嚨裡發出痛苦難以形容的睜眼。
周鴻動了動嘴,搭在床邊的手動了動,想拉住傅璟佑,又實在沒有氣力。
傅璟佑會意,主動握緊他的手,附耳過去:
“周哥?”
“小傅……”
周鴻氣若遊絲,微弱的聲音幹澀沙啞,像是走在沙漠裡好幾天沒喝過水的旅人。
“廠子、廠子賠兩千塊……錢、錢你拿着。
”
周鴻盡可能反握住傅璟佑的手:
“給時安、時安,一口、飯吃……”
“周哥,你别說這樣的話,能好的!”
周鴻張着嘴,始終閉着眼睛,輕輕晃了一下頭,繼續說:
“求你……”
“我死了,随便找地方埋了……别傳信回東北。
”
“他姨、他姨要錢不、不要人……”
要是知道他死了,廠裡還賠了錢,肯定會跑來打他兒子的主意。
周鴻最放心不下的,周時安。
太小了,還太小了……
傅璟佑的為人,周鴻知道,傅家院子的情況,周鴻更清楚。
除了傅璟佑,周鴻找不到其他可以信任的人。
“小傅,答應我,答應我……!”
生命盡頭,周鴻無可奈何,抓着這個兄弟做了一件很不地道的事:
剛才還沒什麼氣力的人,這會手勁出奇的大。
周鴻嘴裡不斷念着周時安的名字。
“時安,時安……”
過去相處的點點滴滴重現眼前,周鴻已然要咽氣,傅璟佑拒絕不了。
“我答應你!”
喉結滾動,傅璟佑眼眶漲紅,沉聲許諾道:
“以後時安就是我兒子……未來明毅明夏什麼樣,他就是什麼樣,周哥,你放心去吧!”
周鴻仿佛就等着他的這句話,“嗬嗬”沙啞笑了兩聲。
握着傅璟佑的手,漸漸松了下去。
傅璟佑喉結滾動,語調哽咽:“周哥!”
門外兩個護士早料到一般,進門擠開傅璟佑,幾下拆了周鴻身上針管,利落罩上白布。
“同志,樓下辦一下出院手續,人要快接走,這邊不能停人。
”
……
前兩天大家都很棒,那今天再猜一猜,這個小可憐是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