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菲雪沒吭聲,默默點頭,推開了他捂着她眼睛的手。
程南柯松了口氣。
失笑。
“我帶你回家。
”他說。
“這麼久沒回去,叔叔阿姨一定都很想你。
”程南柯垂眸看着她的側臉,看那些淩亂的發絲低垂在她耳邊,看她睫毛根根分明,随着她眨眼的動作乖巧上下起伏。
莫名有種失而複得的慶幸。
回家的念頭不是沒有過,當初金菲雪找到心理醫生蘇尚的時候,蘇尚就給她想過很多治療方案,醫生鼓勵她去做一直渴望卻總是逃避的事情,讓她克服自己,解開心結。
可回國後金菲雪用工作忙碌為借口,幫助自己逃避了一次又一次的機會。
也許是程南柯最後一句話鼓勵到了她,金菲雪再次燃起這個念頭。
“真的嗎?”金菲雪轉過身看他,直視着他眼睛。
程南柯輕聲“嗯”着,憑着多年的記憶,金菲雪家庭和睦,隻是近些年和程家走動得比較少,他一直都在關注,關注她的父母身體健康,關注到她弟弟結婚幸福,就是不關注她這些年有沒有回過家。
他不敢去觀察她的動向,怕她曾經回過國卻不見他,怕她徹底把他從記憶裡摘除,再無音訊。
“那就現在吧。
”金菲雪深呼吸,像是做了個什麼驚天動地的大決定。
程南柯瞥了眼腕表上的指針,已經是晚上八點半,“好。
”
夜晚又飄起了雪,密密麻麻的雪精靈踩着風在夜色裡飄零,不知下了多久,路面已經有了積雪,白花花的,将人籠罩在雪白的畫面裡。
金菲雪披着大衣,從會場出來後,冷風叫嚣着,吹得冰冷凍人,她害怕冷所以将外套裹緊,看見那輛黑色邁巴赫停在路邊的時候,想起自己喝了酒沒辦法開車。
車的後座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禮盒,是程南柯臨時讓人安排的,留給她回家帶些禮物。
他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有想到金菲雪早就和家裡鬧得不和。
金菲雪看見駕駛位上的并不是程南柯安排的司機,而是他本人,感慨程南柯在剛才衆嘉賓圍繞的氛圍下,竟然可以做到滴酒不沾。
也是,現在憑他的地位,沒有人敢灌他酒,配他舉起酒杯。
喝不喝酒全憑他意願的事情。
金菲雪下意識地走向後座的位置,想和那些禮盒坐在一起,畢竟兩人重逢後的第一面,程南柯就不讓她坐副駕。
金菲雪還記着呢。
甯願讓一件大衣坐。
刺耳的車喇叭被按響,吓得金菲雪收回了摸向後座門的手,車窗下移,露出男人清冷漠然的那張臉,狹長琥珀色眸子無語地盯向她的舉止。
明明都把後座塞滿了。
她想幹嘛?
金菲雪緩過神鄙夷地看向他,依舊準備開後車門。
“金菲雪。
”他終于忍不住喊了她的名字。
“坐副駕。
”
哦,現在知道說了。
金菲雪揉了揉耳朵,奇怪,剛才好像有什麼風吹過了,沒聽見。
她筆直地站在後座的門前,像個錫兵。
程南柯開了車門,長腿邁下車,沒好氣地拽過她往副駕裡塞,手還不忘擋在她頭頂怕她硌着碰着。
最後坐進車後,還要聽她罵一句:“你好粗魯。
”
程南柯不理。
金菲雪舒舒服服地窩在真皮座椅,慢條斯理系着安全帶,略微得意地掃了眼程南柯。
心情是有些放松了,金菲雪靠在車窗旁,看着外面紛紛揚揚的大雪,其實心裡還是忐忑不安,她看着車速即将飙到七十邁,知道沒後退可言。
越想越煩躁,金菲雪下意識地摸過車内的抽屜,翻出了個煙盒,玩弄在手掌半天,想想一會要見爸媽,她又忍了,然後嗅了嗅自己身上。
她今晚是有些喝多微醺的,嗅覺也緊跟着失靈了似的。
“我身上有酒味嗎?”金菲雪着急忙慌地問身邊的程南柯。
程南柯餘光瞥見她小動作半天了,“靠近點,聞不見。
”
金菲雪沒多想,往他身邊湊了湊,“怎麼樣?”
程南柯側過臉,朝她靠近了些,淡淡烏木清香實則比酒味更加強烈,那是金菲雪身上本就有的體香,他從金菲雪高二年突然發現的,也是那個時候,他開始暗戀的她。
他輕輕嗅着,半天不說話。
“你鼻子也不好用,算了,指望不上。
”金菲雪半天等不到答案,着急推了他一把。
正好紅綠燈,車子緩緩停了下來,停下的一瞬間。
程南柯整個身體側向她,修長冷白的手撩過她耳邊的長發,他逼近着,鼻尖幾乎蹭着她的脖頸上,溫柔地嗅了嗅,熾熱鼻息打在她脆弱敏感的肌膚上。
金菲雪心跳漸漸加快。
沉溺的烏木香幾乎要把他吞沒,他幾乎咬牙壓抑住吻在她脖頸上的沖動。
即将亮起綠燈的時候,他才收了回來,“很明顯的酒味。
”
“那怎麼辦呀?”剛想罵他聞個酒味要聞這麼久,就被他這句弄得心慌,金菲雪翻着包也沒找到什麼香水。
見自己的父母怎麼能緊張成這個樣子?
程南柯勾唇笑笑,“騙你,還好。
”
得到的是金菲雪對他胳膊的一陣爆錘,力氣沒怎麼收着,拳頭錘得他悶疼。
金菲雪從小是練過散打的。
顯然,她對自己力氣也沒什麼認知。
錘完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