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甯窈照例哄着甯曉起床洗漱,幫她在梳妝鏡前用炭筆染發染眉,忽地姆媽敲門進來,“窈姑娘,有你的一封信。
”
“放……着,給我吧。
”甯窈随意地扭頭瞥了一眼,見姆媽手裡拿了一封蓋雞黃色蠟油的信封,立刻放下梳子。
“嘶……”梳子揪着甯曉的發根,甯曉細聲細氣地哼了哼。
她展開了信紙,頓時要跳了起來。
“怎的了怎的了?”姆媽忙問。
甯窈:“是化真先生,化真先生同意讓我去他藥廬了!”
“可是那位神醫?”姆媽欣喜道。
這時甯曉毛茸茸的小腦袋也湊了過來。
她識字還不全,看不懂信上寫了什麼,也不大懂,化真先生的回信于她而言意味着什麼。
她隻想着,姐姐高興,她就也好高興。
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了又眨巴,甜滋滋地沖着甯窈笑
信上内容極短,而且語氣生硬,有幾個字筆畫寫得彎彎曲曲,猶如蚯蚓蜿蜒爬行,甚至還有地方沾了點水珠,好似是被人強行按在桌子上哭着寫的。
甯窈将信讀了又讀,抱着甯曉親了一大口。
“曉姑娘的病這下能治了吧?”姆媽既期待又緊張地低聲問她。
甯窈澎湃的心情平靜了幾分。
她習慣對任何事都不抱過于大的期望,因為往往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化真先生的回信并不代表什麼,隻是讓甯曉的病治好的可能性大了幾分。
她再次摸了摸甯曉的小腦袋,溫聲道:“有希望了。
”
“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好!”姆媽道:“我去廚房裡做點好吃的,今天可要好好慶祝慶祝。
”
是呀,今天真得慶祝一番。
甯窈心中的歡喜也要溢出來,她忍不住想和更多人分享。
她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她在京城交到的第一個好朋友。
她想馬上跑去告訴“裴吉”。
“姆媽,我跟你一起去廚房。
”
甯窈在廚房裡搗鼓了半日,跟姆媽一起做了好多吃食。
有給小貓吃的牛肉幹、小魚幹,小肉條;還有給人吃的白糖糕、烤洋芋,燒肉。
最後,她又從枕頭下摸出自己親手繡的小荷包,藏進懷裡。
“裴吉哥哥!裴吉哥哥!”她提着小竹簍,飛似的一溜煙跑去了東院,“裴吉哥哥你在家嘛?”
這麼久沒撞見大表哥,叫甯窈的膽子一日比一日大。
而且她今日有好消息,必須大聲喊出來才高興。
裴台熠算到她今日多半會來,這會兒正在屋裡翻書,隔着窗戶聽到甯窈銀鈴似的聲音“魔音穿耳”,單薄的淡色唇角勾出了一絲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笑意。
他擱下手中書卷,故意緩步從屋裡走出,站在走廊前問她:“什麼事兒啊?這麼高興?”
甯窈在台階下昂着一張如桃花似的小臉,笑盈盈地說:“裴吉哥哥,記不記得上次我跟你說,我還不是醫女,但馬上就是了?現在,我就是了!”說到這兒,她已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活潑開朗的笑聲脆如夜莺。
裴台熠不覺莞爾。
其實甯窈也今年也才剛及笄。
天天叽叽喳喳天真浪漫,才是這個年齡該有的樣子。
隻是她平日裡總是被什麼東西壓着,不得不表現得溫順乖巧,現在總算有了點任性妄為的孩子氣。
“是麼。
”裴台熠淡笑,道:“你這麼厲害啊。
”
“嘿嘿嘿嘿。
”甯窈被誇了,有些得意又有些難為情,但更多的是巨大的喜悅。
她舉起手中的小竹簍給裴台熠看,“我今天帶了好多好多好吃的。
”
這時隻聽“嗷嗚”一聲,一隻巨大的猛獸從一旁一人高的黑壓壓的茂盛灌木叢裡蹿了出來。
甯窈還沒看清那是什麼,便已經被撞倒在地。
尖銳的獸爪正撓在她的小腿上,瞬間冒出一串鮮紅的血珠,她懷中裝滿吃食的小竹簍也被打翻在地,裡頭給阿寅喂飯的小碗摔了個粉碎。
裴台熠臉色一沉,舉起一條帶倒鈎的長鐵鞭,揚手就是一鞭,喝道:“孽畜。
”
“嗷嗷嗚……”大虎崽子這下知道自己犯了錯,虎頭壓地,喉嚨中發出嘶嘶的求饒聲。
那聲音貼着地面傳過來,讓青石闆地都微微震顫。
甯窈起初還有些茫然,甚至沒弄清發生了什麼。
她還完全無法理解為何“裴吉”的院子裡會突然蹿出這麼巨大的一隻虎來。
緊接着,小腿上陣陣痛意傳來,令她疼得輕輕倒抽了一口氣。
“它是……”甯窈大着膽子,再次打量這隻趴在地上的幼虎。
它的虎頭上有一簇橘黃色的毛,與其他毛發的方向不同,看起來就像一隻小揪揪。
阿寅的腦袋上也有一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