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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 船隻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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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飲,也不知他做魚的手藝如何,實在失策。

     正出神地盤算着,船帆卻不知何時轉了向,整個船身倏然而變,她腳下一崴,小臂“砰”的一聲砸上船舷,來不及呼痛,指尖連忙攥住木頭,船舷上因常年風吹日曬而生出的木刺如長了眼般,精準地紮進了她指甲的縫隙間,嫣紅的血珠立即冒出來,滾在朽木上,跌進江水中,宛如一顆顆珊瑚珠。

     她疼得幾乎要滲出淚來,咬牙切齒的,欲問責一番這些胡亂開船的船工,卻聽得那些漢子急切的叫喊聲:“風變了!前頭有暴雨,快轉向!” 精壯的船工飛快地奔去拉扯粗粝的麻繩,可風比他們更強,雨比他們更快,瓢潑的雨頃刻間将人澆個透徹,呼嘯的風一揚,船帆便連累整艘船沖進烏雲黑水間,風聲、雨聲、叫喊聲交雜在一塊,每一種都刺耳得很,每一種也聽不真切。

     她竭力攀着船舷,一步步往回挪去,之前嫌棄窄小得無處可逛的甲闆,眼下卻大得驚人,在灰蒙蒙中,船艙裡的那點燈火跟着巨浪搖來晃去,她好像靠近了些,又好像離得更遠,分不清,辨不明,隻是踉踉跄跄,在這陡然驚現的風暴中求生。

     “女公子!女公子等我,我這就來救您!” 星星燈火旁冒出個纖弱的身影,死死地抱着門框,這才不至于被風刮了去,卻還試圖往這驟雨裡再闖進些。

     她往前邁出一步,手掌順着船舷小心地移過去,确保沒有脫手的可能,一步又一步,眼看着就要搭上那隻朝她伸來的手,猛然一聲巨響,不是驚雷,勝似驚雷,整艘船都被驚了一顫,船身立時下沉了幾寸,猶如一架危險巨大的秋千,被推來拽去,把上頭的人和物盡數抖落。

     “觸礁了!船身漏水了!” 可這些已與她無甚幹系了,她不在船上,而是被掀落出去。

     雨水和江水說不出哪個更寒涼,哪個更刺骨,她隻能憑本能去攀附住同樣被甩進水裡的浮木,意識的最後,是金縷倉惶的尖叫。

     “女公子!!!” 急風驟雨難長久,不過幾刻鐘,便雲銷雨霁。

     天空被沖洗至澄澈透明,翻湧的浪潮也隐于水面之下,全然沒了先前那副惡劣的模樣,若非岸邊盡是死裡逃生的狼狽人,誰敢信這般青山綠水間的殺機重重。

     尚能活動的人将力竭者拖得離水遠些,挨個按壓施救,金縷不通水性,恰在此之列,嘔出一腹的苦水,劇烈地咳嗽者,整張臉漲得通紅,好容易平複些,慌忙去拽邊上人的衣角,“女公子呢?” “沒、沒見着……” 她爬起身,踉跄地擠進每個有人的角落,帶着哭腔喊着:“女公子!女公子您在哪啊?” “不要吓金縷啊!” “女公子!” 墨色的雲迅疾南下,帶着湍急的水流,沿江席卷而去,一路不知禍害多少船隻,箱、櫥、櫃、匣,又或看不出原形的朽爛木片,兼之各色的布料攪弄到一起,如同一個巨大的泔水桶,彙集了各種各樣的垃圾。

     而這些垃圾之中,夾雜着幾個人。

     “艹他大爺的,被陰了波大的!”絡腮胡的男人擁擠地縮在一葉小舟裡,束手束腳,卻束不住他一張嘴罵罵咧咧,“這可是上個月才搶到的新船!” 邊上的瘦長條安慰道:“咱不是也把他們搞沉了嗎?” 絡腮胡咬牙切齒:“他們開的破爛,哪能跟我的比?” 矮個子點頭附和着:“就是、就是!” 三人正欲再說些什麼,卻被兜頭砸下一團濕哒哒的布,險些被那腥潮味兒熏暈過去,好不容易扒拉下來,就見另一隻小船上淩厲的眉目。

     “非得我看着,你們才曉得做活是不?” 三人登時将頭搖得如撥浪鼓一般,左右左右,甭提有多齊整。

     “水上漂着這麼多值錢的物什,還不快去撈上來?本來就賠了一艘船,再個個同你們這般偷懶耍滑,回去都要沒米下鍋了!” “怎麼的?等着我把你們挨個片了,下酒吃?”說着,他拇指輕挑,腰側的橫刀便出鞘一線,露出森寒的光來,當即催得他們下餃子似的跳進水裡,追逐着浮物而去。

     持刀人冷嗤一聲,在金銀珠寶中搜尋最值錢的那個,目光卻倏然頓住。

     墨雲黑水間,天地皆黯然,入目皆是灰茫,唯有一處靡豔的紅色—— 那是個,比洛水神女還要貌美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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