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田裡幾人準備多看幾株草藥,是不是都有那小蟲,就聽到一陣急促驚呼從田邊傳來。
“谷主!”
“老谷主!”
太陽落至遠處山巅,将山群染成一片片金色,宛若一幅絢麗的畫卷。
至懷嶽暈倒已過去一個時辰,栖遲坐在診堂前,看着谷裡衆人進進出出。
懷夕從内間出來,瞥見栖遲在門前台階上席地而坐,也過去坐下。
“老谷主怎麼樣了?”栖遲問。
“穩定了,隻是還沒醒。
”懷夕一臉疲憊,聲音很輕,“爺爺他……老了。
”
栖遲憶起渡蒼告訴她的那些事,一時也找不到話來安慰懷夕。
懷嶽在醫術上天賦極佳,但修煉一事卻并不順利,多年來隻修至築基。
而如今,瞧他這般衰老模樣,怕是不剩多少年了。
“十年前,爺爺便将谷主之位傳給我父親,說終于有時間修煉了。
”懷夕目視前方,眼眶微紅,“可五年前,父母雙雙離世,爺爺一夜白頭,重新擔起谷主之位。
”
聽着她顫抖的嗓音,栖遲沒有打斷,安靜聆聽。
“那時候,他二人出診久久未歸,等消息傳來,已是遇害不知所蹤。
第二天,便在這片群山入口處,發現屍身。
三年前,我從書閣翻出九轉還魂丹丹方,便想着,倘若當時有這丹藥,父親母親是不是便能撐住,回到谷裡,活下來。
”淚水控制不住往下流,懷夕擡手胡亂擦着,“如今,爺爺大限将至,我明明已經在煉這丹藥了,可就差一點,就差最後一味藥……”
懷夕還是沒忍住,痛哭出聲。
自五年前父母遇害,一直到現在,她憋太久了。
懷木還小,爺爺也老了,隻能一直壓抑着,找不到人訴說。
栖遲輕拍着她的後背。
有時候,差一點,才是最令人遺憾的。
哭了良久,懷夕才平複情緒,嗓音有些啞,“對不起,我隻是……”
她也不知道為何會突然在栖遲面前控制不住情緒。
“無妨。
”栖遲道,将早就握在手裡的帕子遞給她,“哭出來就好了。
”
懷夕接過手帕,“待我洗幹淨再還你。
”
“不用,渡蒼給我準備了很多。
”栖遲看向前方,渡蒼已帶着十餘人走到對面山腳藥田處,“現下可能沒時間再讓你難過了。
”
懷夕順着她目光看去,“這到底是什麼玩意,範圍竟如此之廣?”
“不知,若不是小白嗅覺過于靈敏,恐怕難以發覺。
不過它覺得有股淡淡的惡臭,定不是無害之物。
”
“我百藥谷向來開谷問診,無論是何身份,貧窮富有,皆一視同仁,為何會遭人針對?”
“懷夕姑娘可想過,或許不是針對百藥谷,而是在對整個修仙界下手。
”栖遲在意識到百藥谷根莖内附着那蟲子的草藥并不固定時,便有了猜測。
懷夕低頭沉思,百藥谷内的草藥不僅用于醫治前來求醫的病人,也會煉成丹藥在修仙界售賣,更是和各大宗門之間有交易往來。
“對了,姑娘可能從脈象中看出一個人是否中蠱?”栖遲想起葉盞螢的話,趁着四下無人,問出口。
“可以,還有别人也中了蠱?”
“不确定,還望姑娘試一試。
”
“好,不過,叫我懷夕便可,也别講究那些了。
”
“栖遲。
”栖遲笑道。
山谷内仍舊一片平靜,卻不知這一片風平浪靜下,埋藏的究竟是什麼。
渡蒼一行人回來時,夜色已黑。
“不行了,去過的每塊藥田裡,都會有這蟲子。
”宋期聲坐下便給自己倒水,連連喝了幾口。
一直找到現在,着實給他累壞了。
“而且這蟲子生命力極其頑強,隻餘下一小節也能存活。
”葉盞螢補充,“我們收集了一些回來。
”
白洛川将一小木匣放在桌上。
“現下不知這是何物,避免出問題,讓懷夕給你們都看看。
”栖遲看向衆人道。
“也好。
”白洛川說着就伸出手。
懷夕搭上他手腕,仔細診脈,表情未變,“無事。
”
接着,一一為衆人診脈。
懷嶽仍未蘇醒,懷夕今晚打算留在診堂看守。
葉盞螢便攬下調查蟲子一事。
懷夕有些猶豫,但在聽聞她師從晴相後便立即同意,還叫了兩人同她一起。
回去路上,栖遲借口手帕落在懷夕那,獨自返回診堂。
懷夕在書案前等她,手上正翻閱着一本書籍。
“如何?”栖遲進入屋内便問。
懷夕看了一眼屋外,“你一人嗎?”
“小白在外守着,直說便可。
”
“脈象有些奇怪,不似常見那種。
不過我方才查閱書籍,還是大緻能确定——白洛川,身上也有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