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洛川的指引下,很快便找到渡蒼的魂燈。
燈盞上隻餘下一根光秃秃燈芯,和周圍發出淡淡火光的魂燈形成鮮明對比。
“為何現在才來告知我?”栖遲問,嗓音嘶啞,帶着微不可察的顫抖。
白洛川不知這樣的情況有何早晚之分,如實回答,“山主聯系過北辰仙尊,但一直未有回應。
這才讓我去後山,尋求你的幫助。
”
栖遲調整着呼吸,平複情緒。
路上她已用盡辦法聯系師尊,都不曾有回應。
手抖得愈發厲害,她隻能用力握緊。
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指甲深深嵌入手心,染上一絲血迹。
“師妹,你……不可!”白洛川見栖遲面色蒼白如紙,正欲安慰,卻見她突然伸手摸向那根早已熄滅的燈芯。
幾乎是觸碰到那一瞬間,燈芯燃起微弱火光。
仿佛點滴之光,随時又會熄滅。
但确确實實從無到有,穿破黑暗,重新燃起。
白洛川從未碰到過這樣的情況,甚至從未聽過。
“渡蒼沒死。
”栖遲轉過身,與白洛川對視,“他沒死,還活着。
”
少女眼眶通紅,一字一句,固執重複,鄭重而認真。
白洛川仍處于魂燈重燃的震驚中,聞言緩過神,“我這就去禀告山主。
”
“白師兄,我和你一起去。
”
白洛川點頭應好,這事過于離奇,就怕他一人之言難以令人信服。
兩人一同來到主閣。
主閣内部陳設簡單大氣,入目便是一塊通體漆黑巨石。
巨石前是木桌矮榻,桌面幹幹淨淨隻有筆墨紙硯以及一幅畫卷。
栖遲進到屋裡時,隻有一人背對門口,站在正中央。
身着純白繡金道袍,雙手背在身後,身姿挺拔。
背影明明是青年樣,轉過身後,正面卻是一個長胡子老頭。
此人正是霧外山現任山主,同衡真人。
行禮後,白洛川将内閣魂燈之事一一禀告。
同衡背着手,沉思片刻,“此事莫要宣揚,待我與長老們先行商榷。
”
“是,弟子知曉。
現下遲遲未能聯系到北辰仙尊,是否直接派人去尋渡蒼?”
同衡沒開口,視線落到栖遲身上。
雖同屬霧外山,但後山之人頗有些關起門來自己過的意味,所至行蹤,前山從不知曉。
“墨丹山下,硯州城。
”栖遲了然于心,“渡蒼應在此處。
”
“硯州城?”出聲的是白洛川,“這不是師妹他們最後去的地方嗎?”
栖遲聞言,偏頭望向白洛川,細眉微皺,面色凝重。
看來硯州城是出了大事,可為何一點消息都沒有?
同衡自然也想到這點,伸手捋着胡子,“洛川,你親自去一趟硯州城。
”
一個月後便是修仙界十年一次宗門交流大會,且此次舉辦地點在霧外山,白洛川早早開始為此準備。
因此,小師妹一行人失蹤消息傳來後,山主便打算指派他人前去調查尋人。
可如今看來,情況比預想中嚴重許多。
“是,山主可否讓二師妹同我前去?”
同衡略微思考,便同意,“可,還需什麼,你自行決定。
若遇危機,第一時間撤離,再傳信回山裡。
”
白洛川再次應好。
“師伯,我也要一同前往。
”栖遲沉聲道。
白洛川接下來要說的話都忘了,滿目震驚,直視栖遲,差點失儀。
同衡眉心緊鎖,“胡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要去。
”栖遲沒有絲毫避諱,對上了同衡的視線。
少女的眼神,認真而堅定,好似不管前路多麼困難,都要去闖一闖。
恍惚間,同衡似乎看到了多年前那個說着要問鼎天下第一的小師弟。
“罷了,去就去吧。
切記,遇事莫要逞強。
”同衡妥協道。
兩人拜别同衡,離開主閣。
同衡轉回身,目光一點點掃過正前方那塊從霧外山建宗立派起就存在的霧外石,眼底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麼。
剛出主閣,白洛川停下腳步,“栖遲師妹,我知你擔心渡蒼師弟。
我可向你保證,一定将他安全帶回。
至于這次硯州城之行,危險未知,你不如……”
栖遲與他對視,對方眼中擔憂不似作假,“白師兄所憂為何,我心裡知曉。
但硯州城,非去不可。
”
白洛川見對方如此堅決,歇下勸說心思,“那就麻煩師妹盡快準備好,待我通知二師妹,就直接出發可好?”
栖遲未曾想到白洛川也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莫不是其中還有什麼隐情?
白洛川看到她眼中疑問,解釋道:“小師妹他們隻是去百藥谷取惑靈草,一行人中隻有元嬰一人。
”
栖遲瞬間了然。
“不需再做準備,直接出發即可。
”
“好,那你在前院稍等片刻,我去聯系二師妹。
”說完,白洛川就到一旁去做準備。
栖遲站在主閣前,目視西南方,眼中意味不明。
小白在腳邊蹭着,她低下身子,朱唇微啟。
白色殘影翻牆跑出前院,速度極快,隻留下她一人站在院中。
栖遲低頭看向右手,沒有任何靈力浮動。
果然是身處現實之中。
也不怪白洛川如此反應,畢竟霧外山所有人都知道,北辰仙尊三徒弟栖遲,是一個沒有絲毫靈力、無法修煉的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