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黑傑克,不能咬他,這是我的朋友!”瑪麗教導護家犬,她用餘光瞟了身旁的商人一眼,沒發現反對的神色。
“好小夥子……你叫‘黑傑克’?”卡桑德拉伸出手,嘗試着撫摸大狗的腦袋,被撞得差點沒蹲穩。
“這是媽媽送我的禮物,如果那些油滑的商人纏着我,就讓‘黑傑克’吓唬他們!”瑪麗昂起頭,驕傲地說。
“他看起來确實很勇猛。
”卡桑德拉笑了笑,克制地評價。
就是不大聰明,上次被她用混合昏睡藥劑的肉湯騙了一次,現在還樂意讓她摸腦袋,難道藥劑的味道會壓住人的氣味?
“但父親不喜歡他。
”瑪麗的神色有些黯然,她細緻地打理着大狗身上的毛發,又摸了摸“黑傑克”頸部的項圈,這個項圈連着一條鐵鍊,栓在後院牆邊,“他很讨厭我的狗,媽媽求情也沒用。
”
“漢斯有點怕他,媽媽、南希,還有我都喜歡‘黑傑克’,媽媽最近懷孕了,總是胃口不好,根本下不來床,整夜睡不着覺,父親不讓我們陪她。
”瑪麗深吸了一口氣,快速又小聲地抱怨,好像唯恐被誰聽到,“他太自私了!隻是因為我們如果陪着媽媽,就不能好好替酒館工作!”
“那真是太過分了。
”卡桑德拉遞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跟着摸了摸“黑傑克”的耳朵,“你們不是可以輪流工作嗎?抽出時間陪陪母親也沒什麼吧?”
“我想了個辦法……”高個子姑娘輕輕拍着大狗的脊背,“‘黑傑克’沒有酒館的工作,每天晚上,我會偷偷解開他的項圈,讓他去陪媽媽。
”
卡桑德拉挑高眉毛:“他能做到這個?”
“對,他非常聰明!”自豪像光一樣照亮瑪麗的臉,她愛憐地拍拍“黑傑克”的腦袋,“他能給媽媽叼來所有需要的東西,還會替她烘暖床鋪!”
酒館老闆真是奇怪……那可是他的妻子和女兒,為了生意不讓孩子們去照顧母親,女兒隻能通過一條狗慰藉媽媽?
等等——她猛然擡頭,表情古怪地問道:“瑪麗,你剛剛說你有幾個兄弟姐妹?你們差幾歲?”
“卡森先生?”瑪麗表情疑惑,但乖乖回答了這個問題,“我已經十三歲了,嗯,南希比我小一歲,漢斯比南希晚半年出生。
”
卡桑德拉默不作聲地捏緊了拳頭,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隻是有些好奇,你爸爸已經有了三個孩子,怎麼你媽媽又懷孕了?”
“……我不清楚,但我聽鎮上來過的治療師說過一句話。
”瑪麗艱難地回答,“她說我媽媽是因為這麼多孩子才身體不好的,卡森先生,這是我們的錯嗎?我們拖累了媽媽?”
當然不是,卡桑德拉沉沉歎了口氣,她曾經在魔法學院讀到過相關的偏門書籍,作者是一位深耕治愈魔法領域的法師。
那位法師發表了一個奇特的觀點,她認為“懷孕”對于過分年輕的身體是有害的,就像在一根過分瘦弱的樹枝上綁了個沉甸甸的果子,樹枝會被拖累,枝幹暫時性彎曲,需要很久才能恢複。
如果果子太多,又沒有給樹枝恢複的時間,樹枝甚至會有斷裂的可能性。
“不是你們的錯,我相信你的媽媽很愛你。
”她隻能這麼回答,又旁敲側擊地問,“你媽媽對于這次懷孕有沒有說過什麼?”
瑪麗想了一會兒,憋紅了臉,她沮喪地搖搖頭,又偏着頭聽了一會兒,急忙松開“黑傑克”,拉着卡桑德拉的手就一路狂奔,穿過走廊和後廚,氣喘籲籲地回到酒館的大堂裡。
“父親的聲音,我聽到父親的腳步聲,他可能快下來了……要是讓他發現我不在這兒,媽媽會被罵的。
”她的臉色煞白,慌張地拎起一本賬簿,把紙張翻得嘩啦嘩啦響。
卡桑德拉也有些喘不上氣,但她仍然有扮演“商人卡森”的心理包袱,努力維持住了臉上溫和友善的表情,沒有毫不克制地大口喘氣。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先走了?”她朝瑪麗行了一個俏皮的禮,“祝你做個好夢,希望你媽媽的身體能夠好起來。
”
瑪麗側耳聽了幾秒,沒有立刻回答她。
下一刻,高個子的女孩兒忽然湊近,扯着卡桑德拉的袖口低聲說:“媽媽說她不想懷孕,她有我們已經足夠了,但父親不同意,她不能拒絕父親……她不願意!”
女孩兒熱乎乎的呼吸在卡桑德拉臉邊一掠而過,她臉上出現類似于告密一樣愧疚的表情:“這是我偷聽到的,卡森先生,您可千萬别告訴别人!”
卡桑德拉想了想,模仿着瑪麗剛剛說話的樣子,溫熱的氣息掠過女孩兒耳邊的碎發:“我有個小法子幫你媽媽恢複健康,明天晚上還是這個時間,幫我見到你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