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你的酒暴斃,我就能把你押進地牢裡好好吃點苦頭!”鎮長拄着拐杖,幾乎快把木地闆戳出一個洞。
“真不是你殺的人?沒了麥克,你打勞拉的主意可就容易多了吧?”他猶疑地盯着威廉,突然低聲地問。
“嘿,您又不是不知道,”酒館老闆四下一張望,确定沒有陌生人,這才湊近低聲地說,“我算計他們還需要殺人嗎?桌子一擺,骰子一放,隻要幾個晚上,麥克就能輸到拿雜貨鋪抵債!”
鎮長瞪了他一眼,卻沒有再斥責什麼,臉色複雜地搖頭:“但願是個意外……你倒是說得好聽,這麼久雜貨鋪還在勞拉手裡,難道是你心地善良不想拿來?”
“麥克實在長了個酒精腦袋!他根本醉得上不去賭桌,我也沒辦法,還有這麼多傭兵瞧着呢。
”威廉索性坐在床鋪邊,陪他過夜的女人早被趕出去了,順便帶走了床上的毛毯,“買賣總要長遠地做嘛,是不是,鎮長伯父?”
被他叫破身份的鎮長皺起眉頭,他實在不樂意看到侄子這副模樣,簡直像掉進金币堆裡,但也不能真叫他被教士押走關進牢裡。
弗瑞斯小鎮需要酒館,也需要一個瘋狂攥取金币的老闆,不然傭兵就會挑事,領主可管不着這個小鎮的事情,況且威廉實在有些賺錢的頭腦,算是年輕人裡最機靈的一個。
或許是他的年紀太大了,再過上五年,弗瑞斯小鎮或許就會有個新的鎮長,威廉合适嗎?他确實夠機靈,但做事太過滑溜了——根據老鎮長的經驗,這樣的家夥太容易被尋仇,或者徹底關進監獄。
“既然不是你做的,那就沒有兇手,勞拉帶着瑪莎,都快哭暈過去了,我們得讓麥克下葬才行。
”
“從小到大,她就隻會哭!守不住店鋪也就算了,還守不住男人,哈哈!”威廉更加放松了,勞拉實在是太好拿捏,既然她成了寡婦,雜貨鋪的一切就太容易被騙到手……這麼一看,麥克死得對所有人都有好處。
“你急什麼!”老鎮長又瞪了他一眼,他的胡須留得很長,足夠在考慮事情的時候從頭捋到尾,“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着打雜貨鋪的主意!麥克對勞拉實在是太差了,對女人嘛,明明有這麼多哄她聽話的手段,非要打!”
他話裡話外透出維護勞拉的意思,威廉卻懶得與死人置氣,他從老鎮長的話裡品出另一層意思,不由得意地摸起胡子來:“您打算把鎮長傳給我?伯父,您對我可太好了!”
老鎮長沒說話,有時候沉默也就代表一種默認,他的拐杖在木闆上磨蹭了好一會兒:“我還需要再考察考察,你這個滑頭小子!”
威廉哼了一聲,回身躺倒在床鋪上:“可不是嘛,麥克真是太粗魯了,我從來沒打過自己的老婆,能有個愛忙活的妻子太重要了,隻有一點不大好……”
“格蕾絲可是隔壁鎮上有名的大美人,你當年求婚的時候可沒有不情願。
”
“她總是在懷孕,老天,現在身材完全不行!每次都要休息三個月,等着夥計伺候她,我可等不及,還好年輕姑娘多的是。
”威廉回憶了一會兒,露出意猶未盡的笑容。
搞女人可太簡單了,隻要有錢,願意聽她們那點兒小心事,還能來幾句甜言蜜語——什麼寶貝兒,小玫瑰,小金絲雀,我的小鳥,她們一準會擡起水汪汪的眼睛,露出一副被感動壞了的表情,再半推半就地收下幾枚金币,接下來就能牽牽她們的手。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似的有女人緣,威廉自得地思索道,但肯定不是每個男人都像麥克一樣倒黴,喝酒都能把自己喝得下葬進墳墓。
真是可憐的男人,他漫不經心地感慨,又望向外面的台階,那兒有個裹着毛毯的女人,她的衣服還留在床鋪上,老鎮長闖進來的時候沒人讓她穿衣服,她也不敢回來,那副凍得瑟瑟發抖的樣子真是惹人疼啊……
那又怎麼樣?他可是付過金币的,威廉也沒有把她叫回來的心情,懶洋洋地翻個身,在一股玫瑰的濃郁香氣裡合上眼睛。
老鎮長帶着那些人出去了,他們來得聲勢浩大,離開卻悄無聲息,像一場夏天的暴雨,隻下一會兒就會停,太陽很快就出來,繼續烘烤麥苗和蔬菜。
過了好一會兒,床鋪邊才重新有了動靜,威廉懶得睜開眼睛,他估計是今夜與他溫存過的女人,一個富有經驗的年輕姑娘,因為過夜費是一個金币,所以也沒人願意記她的名字,都叫她“一個金币”姑娘。
半夜從床鋪上被趕出去顯然讓她凍壞了,一直縮在床腳發抖。
他裝作睡着了,懶得關心那位“一個金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