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詭僧還是白菁,誰也逃不掉。
“師兄……”
白菁忽地打了個冷顫,渾身一陣惡寒,她敏銳的感覺到自己想是被什麽可怕的兇獸盯上了。
這股危機感來得強烈,但卻僅僅持續了數秒就消失了,速度快得直讓她以為是錯覺。
或許真的是錯覺。
對上詭僧平靜微笑的俊臉,白菁很快甩掉了那點兒危機感,張嘴吃得滿嘴流油。
唔,肉肉真香!
“慢點吃,還有。
”
詭僧溫柔含笑擦拭幹淨白菁唇角沾染的油漬,神情溫和。
妖詭生命漫長,除非破鏡至更高等的世界,再漫長的壽命終有窮盡的一日。
可詭僧很清楚,他把小狐貍強行堆達到如今的境界已是極限了。
來日身死道消,來世是輪回也是新生,可總有些人執着于現在的風景,不願去踏足一條全新的沒有最愛風景的旅程。
詭僧眸色深深淺淺翻湧着波浪,他很喜歡這隻綠茶成精的小狐貍。
若是失了她,這漫長的生命該是何等的無趣?
所以休怪他耍詐。
他心甘情願被小狐貍騙了許久,也該輪到小狐貍上一次當了。
*
順治十一年,五月二十五日夜。
是夜風雨交加,雨疏而風驟。
院子裏的芭蕉樹花枝亂顫不經風雨摧殘,碧綠的芭蕉葉邊緣被冷風冷雨打出了片片枯黃凋零之色。
直至三更時,淅淅瀝瀝的雨聲漸歇漸停。
“卓瑪,”白菁語氣沉靜淡然道,“傳令下去,讓宮人落鎖罷。
”
卓瑪急道:“娘娘,不再等等嗎?也許再等上片刻,皇上就來了呢。
今日娘娘入宮封妃,按照宮中的規矩,皇上定然是要夜宿延禧宮的。
”
“規矩?”白菁淡淡地笑了。
規矩都是人定的,那些約束宮闱中宮人妃嫔的森嚴規矩可管不到那位坐擁天下的任性帝王頭上。
畢竟他才是這座紫禁城的主人,是規則的制定者。
白菁心中嗤嘲,面上依舊沉靜如水。
腦子裏關于前世的記憶斷斷續續的湧來,她心中情緒激蕩難平,隻想罵娘。
請問穿進挂着清宮史劇的名頭講述順治帝與董鄂妃千古傳唱的愛情佳話的狗血電視劇是何種感覺?
答曰:謝邀,人在劇中已經麻爪。
白菁現在滿腦子都是順治帝抱着嬌弱小白花化身咆哮帝的畫面,被惡寒的激起一陣陣雞皮疙瘩。
這部集齊了兄奪弟妻、真愛無敵、宮鬥陷害、流産虐心、惡婆婆與小白花兒媳等多種元素的狗血虐心虐愛電視劇,情節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就算她是隻以男人精氣陽氣為食的豔鬼,也遭不住這等天雷狗血的劇情啊。
尤其是想到從她劇外吃瓜群衆,搖身變成了劇中惡毒女配,白菁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奈何此為末法時代,法則之下妖鬼皆消。
一旦白菁鬼體金蟬脫殼脫身而去,等待她的就是魂飛魄散了。
存活不易,且行且珍惜吧。
*
白菁這輩子投身于科爾沁草原之上,為鎮國公綽爾濟之嫡長女,祖父乃當今皇太後之兄吳克善。
兩年前,與她年歲相仿的姑姑應召入宮成了大清第一位從正德門擡進紫禁城的皇後。
按理來說,白菁身世顯赫又素來得寵,家中已出了位皇後,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她進宮,将大好大青春年華都葬送在這深深紅牆綠瓦裏。
然而誰能想到她的皇後姑姑十分不受帝王待見,這對天下至尊至貴的夫妻非凡但沒能成為佳偶,連相敬如賓的表面都難以維持,甚至于到了年輕任性的皇帝死活非要廢後的地步。
數月前,朝廷派兵護送着吳克善之女回歸科爾沁,并且帶來了一封廢原後而改立靜妃的聖旨。
靜妃深陷宮闱泥潭,而科爾沁草原上的郡主格格卻被原路退回了娘家,可見這位皇帝有多厭棄元後。
廢後的罪名林林總總數十條,總結起來不過一句話:驕奢淫逸,奸妒成性。
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吳克善接到聖旨時勃然大怒,險些領兵殺盡皇宮裏去讨個說法,然而第二封冊封白菁為妃的聖旨與皇太後的密信卻阻了他的腳步。
信中言辭懇切言明,皇家欲聘請綽爾濟之嫡長女琪琪格為後。
這算什麽?打一棍子給一顆甜棗?
然而礙于強權又有加封綽爾濟為貝勒的聖旨在前,吳克善強行忍下了怒火。
吳克善唯有綽爾濟一子,早年他多次上書朝廷意欲李子為世子,然而朝廷多次留中不發,又在草原上設立督察一職,可見滿清皇室決不允許科爾沁獨掌權柄坐大,從而威脅到清廷的統治。
白菁心知肚明,無論是她那位被廢遣返歸家的姑姑還是她,都不過是這場政治角逐中的犧牲品。
皇後可以是任何人,隻要她是出自科爾沁草原薄爾濟吉特氏的女人。
可憐綽爾濟這麽個人高馬大的壯碩漢子親自送女兒前往京城出嫁,哭得稀裏嘩啦,涕淚橫流,生怕白菁在宮裏頭受了委屈,再如她姑姑一般凄凄慘慘地被遣送回來。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白菁想的透徹。
科爾沁已經沒有第三位身份尊貴的薄爾濟吉特氏女人,除非她通敵賣國或是科爾沁反了,否則她絕不會被廢。
反正她也沒想過與皇帝琴瑟和諧,恩愛有加。
白菁起初以為自己隻是普普通通的清穿,心中早就打算好了,入宮後隻管關上門來過自己的日子。
若是哪一日饞陽氣精氣了,就給渣皇帝扔個鬼遮眼按着他飽餐一頓。
男人雖渣,但身上的龍氣卻是比陽氣更美味的東西。
至于渣皇帝被豔鬼吸食龍氣後,會纏綿病榻好幾日這種副作用……
搞笑嘞,誰吃飯的時候會擔心嘴裏盤菜疼不疼啊!
可惜白菁對渣皇帝下得了口,但是對個瓊瑤式情聖咆哮帝實在下不去嘴。
她怕消化不良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