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菁好想當場撕下詭僧身上那層聖潔禁欲的皮,看這個破了清規戒律的臭和尚還能不能裝得跟個沒事人兒似的敲經念佛。
但念頭剛浮起,她就忍住了這種沖動。
比起留在這破廟裏跟個精分和尚鬥智鬥勇,白菁更想要借機逃離詭域。
雖然詭僧身強體壯,胸肌腹肌手感好到爆,一身精力勾得狐貍欲罷不能,但他的實力太強大了,性子又陰晴不定,時而禁欲隐忍時而放蕩不羁,教狐貍捉摸不透。
白菁很有自知之明,她心知弱小的狐貍是絕對掌控不住如此強勢的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王者。
與詭僧你情我願玩玩即可,體驗過那種銷魂蝕骨的滋味後就該見好就收,不然狐貍隻怕要把這一身皮肉都搭進這深淵裏。
白菁趨利避害的本事一流,才不願意把自個給坑了呢。
而且人世繁華,有多少俊美風流的妖詭哥哥們等着狐貍去采颉,何必就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如今臭和尚因破解而心緒不寧,正是白菁借機逃離詭域的好時機。
“師兄,抱歉。
”白菁苦笑着躊躇道,“我想離開靈山寺了。
”
木魚聲誦經聲戛然而止。
詭僧側過臉,眸光平靜如水的看向白菁。
“我修不成佛了。
”
“我的心中有佛,卻也無佛。
”
白菁眉間輕愁難解,她深深的望了眼詭僧棱角分明的側臉,又擡頭看向慈眉善目高坐蓮花臺的真佛,慘然一笑。
她道,心中有面前的佛,卻無高臺上的佛。
無佛之人,如何參佛理修佛心?
“我羨慕師兄佛緣深厚修行有成,但如今看來我這妖狐是無緣侍奉佛祖跟前了。
或許是我等異類天生愚鈍沒有慧根,終究還是斷不掉紅塵俗念,做不到六根清淨,心無旁骛。
”
詭僧靜靜地聽着,沉默不語。
“或許我根本不應該來此,否則又怎會亂了師兄的修行?”
詭僧神情冷漠,眉心一點紅蓮猶自生輝。
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白菁自嘲的笑了笑:“師兄,我走了。
”
她轉過身,躊躇猶豫的停留了數息。
似在等着挽留,然而詭僧隻是靜靜地看着她,眼神如同風平浪靜的海面,沒有一絲波瀾。
他跪坐在佛前,人也如高臺上的泥塑佛像般無心無情,沉寂淡然。
仿佛昨夜一場抵死纏綿于他而言是水面泛起的漣漪、拂過耳畔的風,風過則無痕,無法在他心上留下哪怕一絲一毫的痕跡。
然而誰也沒有看到的是,他袈裟佛袖下的骨節分明的手掌死死的抓着手中的木魚,手骨上根根青筋凸起。
白菁等了片刻,眼底的眸光從滿懷期待到落寞暗淡,最終化成了一抹如清風明月般虛幻的笑容。
她難掩失落的轉過身,最終一步步踏出佛殿。
殿外金烏西墜,餘輝散落在白菁纖細的身影之上,在她身後拉出一道長長的孤寂的疏影。
與此同時,柔美飄渺的女聲漸漸飄遠。
“我走後,唯願我佛堪破魔障複歸平靜,高坐蓮臺悲憫蒼生。
”
“我走後,唯願我佛初心依舊,普度衆生。
”
“我走後,唯願我佛早日得成正果,入得西方淨土……”
詭僧神情有片刻的恍惚,隐隐浮現出掙紮之色。
但随即,他平靜的眼眸裏忽然湧起了洶湧狂暴的滔天巨浪,一點血色沁入眼底。
身上的金紅袈裟逐漸染上了暗色,紅得近乎于黑;眉心的紅蓮有如被漆黑的墨汁侵染,一點點變深變黑染上了魔魅之色。
剎那之間,他生了魔入了障。
*
白菁落寞哀傷的神情在踏出靈山寺廟門的瞬間徒然一變,隻剩輕快與得意。
自由了!
狐貍終于逃出生天了!
白菁迅速化作原形凝起妖力布于四蹄之間,霎時足下生風,狐貍如一道閃電般飛躍在林間,幾個起落的功夫就逃出了靈山寺的詭域。
幾乎在白菁跑出詭域範圍的瞬間,眼前豁然開朗。
詭域內夕陽斜照,而外界卻是晨光熹微。
出了靈山寺,映入眼前的是一片蔚藍無際的海洋。
海水湛藍清澈,水天相連之間藍得澄澈,仿佛一顆切割得極其完美的寶石,閃耀着令人沉醉的絢麗藍色。
清晨的陽光明媚的照耀在金黃的沙灘上,海浪柔柔沖刷着岸邊卷起浪花朵朵,濤聲陣陣。
雪白的海鷗靈巧地自海天之間低空掠過,如同一支利箭劃過海面刁起海魚落在金黃的沙灘上,慢慢的享用着美食。
迎面拂來的海風吹得赤色的狐貍毛發舒展,舒服的眯起眼。
忽地,一聲山崩海嘯之聲炸響。
海水高高揚起分化向兩側,均勻的裂開一條雪白的海線,一抹遮天蔽日的碧青色長蛟破水而出。
長蛟落地變作個俊眉星目的青衣男子,手持三叉戟朝北駕雲而去。
男子身形挺拔俊秀,肅肅如竹,端得是風姿卓越耀眼,如烈日般灼灼生輝。
“前面的蛟龍哥哥,請留步!”
白菁的眼眸咻得亮了,想也不想的開口喊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