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定親之後,裴矩與白菁時有書信來往,裴矩平日裏遇見了什麽趣事都會寫在信中分享一二,有時也會命人稍帶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兒贈給白菁解悶逗趣。
白菁嗅着書信物件上的誘人的陽氣,偶爾也會送個親手繡的荷包做回禮,不遠不近的吊着男人的心。
去年白菁及笄,裴矩領兵剿匪在外沒能趕來參加她的及笄禮,但也千裏迢迢送來了玉釵賀她成人。
因此雖隻與裴矩見了一面,但白菁對他并不算陌生。
算算時間,這顆大補丸已經養得夠久了,也是時候拆吃入腹了。
“主君特意派奴婢前來問問姑娘的意思,”使女輕聲細語的傳達家主的話語,“姑娘可要前往廳堂見一見裴四公子?”
去!
怎麽能不去!
她養了這麽久的好白菜,哪怕暫時不能啃兩口,看看也能解個饞兒啊。
白菁隻猶豫了一瞬便揚起唇角,勾出一抹猶如鬼魅般豔麗蝕骨的笑意,但轉瞬卻又變成清雅溫柔的淺笑。
而且阿耶既然派使女來傳話,顯然是希望她見上一見,否則又何必特意知會她?
正巧她也想親眼見見這治病的良藥呢。
三年未見,時間的醞釀沉澱之下,這顆十全大補丸是否如美酒越久越醇香誘人?
“前面帶路吧。
”
“是。
”
使女福了福身,起身在前面引路。
穿過蜿蜒曲折的長廊與弧形拱門,前院主廳已近在眼前。
還未踏入前廳,便有陣陣笑聲傳出。
白靜腳步一頓,心道:阿耶倒是與裴矩倒是相談甚歡。
“奴見過九姑娘。
”
守在廳外的小厮見了白菁忙不疊躬身行禮,笑道:“九姑娘來得正好,主君方才還問起姑娘呢。
”
守在前廳的兩個小侍女打起簾子,恭恭敬敬的迎白菁入內。
“阿瑜快來。
”
白菁前腳剛踏入前廳,她的父親崔氏的家主摸着一把美髯,迫不及待的招呼她與裴矩見禮,“快來見一見裴四公子。
”
白菁全名崔白菁,在族中排行第九。
這一代的崔氏子序齒為白,而菁則是早逝的母親為她取的名,意為草木之菁,日月之華,盼她來日生得鐘靈毓秀、玲珑心肝。
而白菁也不負母親的期望,容色傾城,天資出衆。
瑜則是父親為白菁取的小字,瑜為美玉,是為珍寶也。
清河崔氏的九姑娘,即是家主唯一的驕女,更是崔家掌中寶玉。
隻這名字便足以看出白菁在家中的受寵程度。
“阿瑜見過裴四哥。
”白菁蓮步上前行了個平禮,一句四哥從她口中轉了幾個彎兒才婉轉吐出。
世家門閥多聯姻,崔氏裴氏往上數幾代還有姻親關系,因此相交的門閥士子與貴女間多以兄妹敬稱。
再加上白菁與裴矩早有婚約在身,喊四哥總多了那麽一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與親近。
裴矩起身回了禮,輕聲問候道:“一別數年,阿瑜近來可好?”
說話間,他定定地望着白菁,一抹驚豔之色掠過眼中,含笑的唇角透出七分的溫柔來。
白菁面無血色,眉宇間盡是病弱之态,然而容色猶如明珠般耀眼奪目,全身上下更是無一處不精緻,像是極品白玉雕成的美人,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與易碎易折的脆弱。
裴矩見過的絕色美人不知凡幾,卻從未有人美得那麽令人憐惜。
光是憑借着一副纖細嬌弱的愁容病态就能喚起男人心底濃濃的愛憐疼惜,讓他下意識的柔了聲軟了心腸。
豔鬼本就以美貌惑人,刻意收斂起妖異媚态時一個個清麗脫俗,不似魔魅鬼女,更像月下仙子。
若是生得醜長得妖,如何能叫書生才子明知有異還往不知死活的往溫柔鄉裏鑽,直到精氣吸盡死期将至,仍舊執迷不悟不肯回頭?
“勞四哥挂心,阿瑜萬事皆安。
”白菁垂眸弱聲弱氣的回道。
淡淡竹墨香氣随着濃烈的陽氣撲面襲來,清雅至極卻又霸道十足,當即惹得白菁腰軟身軟,紅霞染面。
白菁深呼吸一口氣,勉強壓下了蠢蠢欲動的心。
這麽濃郁的陽氣精氣,這男人年已弱冠卻還元陽未失,這可真是……太好了!
“阿瑜小心。
”
裴矩眼疾手快扶住了白菁略有踉跄的身體,眼中愛憐之意湧起。
豐盈的陽氣近身而來,體內鬼力急速運轉。
白菁克制了許久才沒讓自己激動得當場化出豔鬼之身,蒼白的臉上霞雲漫天,眼波橫斜,更增灼灼光輝。
裴矩見了心頭微動,憐意更深。
見一雙小兒女殷殷含情對視,崔氏家主摸着美髯眯起眼,唇邊笑意漸深:“阿瑜,替為父好生招待裴賢侄。
”
白菁輕輕點頭,借着裴矩的力道緩緩站穩了腳應是。
裴矩手中一松,心底不知怎麽地突然生出幾分悵然若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