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洞窟内,空氣渾濁沉悶。
倒在一邊的兔子身體開始僵硬,殘餘血腥味飄在空中,逸散在一人一鬼鼻端。
楚潋盤腿坐着,脊背直挺,望過來的眼神裡頭是不加掩飾的尖銳煩躁和怒火。
老鬼嘴裡的話繞舌尖一圈,被他抵着消失在犬齒處。
片刻對視後,楚潋忽然反應過來。
她擡手捏捏眉心,壓下心裡方才猛然迸發出的強烈怨怼,低聲道:“抱歉。
”
老鬼不吭聲,蹲在一邊瞅着她。
半晌後突然又親親密密挨上來,長臂展開去攬楚潋的肩膀。
“戳你肺管子啦。
”他彎眼彎唇,绯紅舌尖打圈,甜滋滋、極其八婆地打聽:“你到這兒來是被你家裡人給陰啦?”
......真是少見這種蹬鼻子上臉的。
老鬼不覺,嘴巴一張還要說話。
楚潋默不作聲,忽而起身捂住他下半張臉,掐着他的胳膊強硬帶着他向後倒。
楚潋手掌溫度不高,些微的溫熱。
老鬼英俊漂亮的臉被她的力道帶的有些變形,眨眨眼睛不再言語。
一人一鬼靠在石壁上,楚潋側眼擡起看向洞穴入口,悄然收斂氣息。
須臾谷内亂起來了。
一道、兩道、三道......數十道腳步聲和靈氣波動迅速朝這邊靠近,裡頭最起碼有兩個元嬰後期的高手。
鳥飛獸走,須臾谷的平靜被外來者氣勢洶洶打破。
來者步履匆匆,東奔西跑,顯然在找東西。
楚潋垂着眼,濃而長的眼睫幾乎成一條直線,她沉默地聽着外頭傳來的說話聲。
“須臾谷,什麼破地方。
”有人抱怨,一腳踢開橫亘在溪水中的巨石。
巨石“碰”一下砸在石壁上四分五裂,碎石子滾落,有個咕噜咕噜滾進石縫正好落在老鬼手邊。
老鬼下巴擱楚潋脖頸窩裡,聽牆角聽的漫不經心,眼珠子亂轉,手欠地去夠那圓鼓鼓的石頭。
外面的人繼續道:“還要找嗎?前幾天九幽東洲這麼大動靜,怕不是早将此地犁過幾遍。
”
“怎麼不找?”有人哄笑,說道:“白玉京冊封逍遙王的大典,結果呢?鴻道神尊親降,封界三日。
鬼帝妖皇不管不顧,妖将和九幽千屠戶急哄哄沖到天霄界搜查——你可知這回跑掉的是什麼人?”
“知道啊,聽說是八百年前九幽攻界的叛徒?”
“我們說是叛徒,九幽東洲又是什麼說法?”那人不屑道,繼而壓低聲音:“我可聽說,那叛徒其實就是當年——”
“閉嘴。
”一道聲音蓦然插進來,不悅呵斥。
說話的該是一行人中的領頭人,他打斷那些細細碎碎的議論,警告道:“不該說的不要說,不該問的不要問。
紫恒天既然要人,那就都給我搜仔細了。
”
氣息遠去,那些修士應諾,四散開來。
楚潋垂眼聽外面動靜,抵着老鬼的手背忽然有點癢。
回眼看過去,見老鬼眼睛彎彎,指甲尖在她手背上劃下一個“七”字。
這是這三個月來第七波來須臾谷找她的人。
這次來的人手腳并不仔細,氣勢洶洶将須臾谷掃蕩過一遍後就離開了。
楚潋松開老鬼,眉眼處又籠上幾層陰翳,慢慢說道:“你剛說的條件,我答應了。
”
“你答應了?不成,我現在覺得我還要再想想。
”老鬼順着她力道往前飄,一撩頭發就地躺下。
他沒什麼羞恥心,衣襟散到胸膛,露出大半赤裸肌膚也不在乎,還用手圈着自己發尾抵在鼻端,自下而上看着楚潋,道:“我都忘了,跟你同行有點冒險。
你惹了什麼麻煩,外面找你的種類這麼豐富?”
方才是修士,之前那六趟人,有三趟鬼修、兩趟妖修。
最頻繁的時候兩隊人馬狹路相逢,真的差點把須臾谷掀個底朝天。
“靈府對修士而言太過重要。
”楚潋全當沒聽到他問話,繼續道:“保險起見,出谷那刻,你我訂約。
”
“什麼約?”
“生死契。
”
“啊。
”老鬼委婉道:“聽上去不是什麼好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