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舒頌一和封言舟兩人的臉,滿肚子的牢騷要發:“舒頌一不是我說你,我讓你跟封言舟關系搞好一點但也不是讓你……”
話說到一半,他目光又無意瞥見面前二人牽在一起的手。
話音頓時哽住:“你……”
大約是察覺到不對,舒頌一剛想說什麽,就感覺到封言舟握在自己手腕的那隻手松開了。
他到嘴邊的話頓了一下,才脫口而出:“貓打疫苗沒辦法,除此之外不會再請假了。
”
偉哥:“你……”
舒頌一回頭,對封言舟說:“走吧。
”
礙于偉哥在場,即便舒頌一這麽說,但封言舟低着頭,還是沒動。
舒頌一于是擡眸又朝偉哥看去。
沒了劉海過多的遮擋和削減,他目光的壓迫感也就更強了一些。
偉哥被盯着看了幾秒,最後別開臉,暫時假裝無視地擺手:“去吧去吧。
”
封言舟這才邁步離開。
而在舒頌一路過時,偉哥又皺着眉頭,深深地看了那個目不斜視的家夥一眼。
*
兩人離開前廳,先去安頓好了萬萬。
再回到訓練室,封言舟推門進去就和開心對上視線。
開心看着他,先是一愣,随即“噗呲”一聲,捂住嘴,臉頰就鼓了起來,把眼睛撐得眯成一條縫。
KK正在直播和彈幕友好互動,聞聲回頭:“怎麽了?”
在看見封言舟後,他表情也是一怔,随後微笑着說:“剪頭發了?小狗怎麽走起可愛風格了?”
【什麽什麽?小狗剪頭發了??】
【牢K你快讓小狗開播,我想看!!!】
【什麽可愛風,我狗那麽帥氣能可愛到哪裏去?】
小祥被KK說的最後一句話吸引回頭,瞥一眼封言舟的頭發,也勾了勾嘴角,銳評道:“這不就是奶狗風嗎。
”
“奶狗”兩個字讓開心再憋不住,直接爆笑如雷。
KK直播間的彈幕也刷過去一水的“哈哈哈哈”。
封言舟:“……”
他胸口悶着氣,走回來的一路都莫名覺得很熱、臉很燙,這會兒被笑得更甚了,擰着眉、表情別扭,往後退一步就想離開。
“你笑什麽鄭開心?”舒頌一從他身旁擦肩,徑直往開心的機位邊上走去,他說着,擡手捏了一把開心的肩膀,并對小祥說,“王赫祥,把你手機裏去年他剪那個狗啃頭發的照片發微博,我出兩千。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KK聽到這忍不住也笑了,順着舒頌一的話回憶起開心之前剪失敗的那個頭發,他舉手,“我出三千!直播間的朋友們可以去小祥的微博蹲好了。
”
【收到】
【之前他那個發型比賽的時候老子就笑過了,我記得開心還因為這事那個月直播都沒開攝像頭】
【還有醜照??速速上交讓黨和人民都笑一笑哈哈哈哈哈】
“卧槽不行!”開心直接從位置上跳起來,話題中心立刻從封言舟身上轉移了。
小祥也笑得不行,說“好”,倒真的開始翻相冊找照片。
“王赫祥!!!你想死嗎!!!!”開心怒吼。
吼完,他撲上去就要搶小祥的手機。
封言舟就在這吵吵鬧鬧中又平複了一下心情,默默回到自己的機位,登陸客戶端。
舒頌一看他一眼。
開心已經和小祥扭在一塊兒了,KK在一旁和直播間的水友邊解釋戰況邊調整攝像頭,試圖把節目效果擴大。
訓練室內頓時吵成一片。
舒頌一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拍拍手從開心的機位旁邊離開,朝封言舟走過去。
少年已然戴上了耳機開始單排。
他看了幾眼,最後目光在對面下路那個praise的ID上停留片刻。
惦着跟praise對線壓力會比較大,舒頌一還是沒伸手打擾封言舟對線。
封言舟心情不佳,因而遊戲也打得有些着急。
操作雖然很快也很秀,但被praise抓到了兩波機會,陣亡兩次後丢了前期建立的優勢。
己方打野偏偏還是個壓力怪,封言舟死一次就pin一次問號。
加上排位到的路人輔助似乎有些跟不上他的操作,打得并不是很順利。
遊戲在四十二分鐘後艱難地輸掉了。
封言舟活動了一下手指,繼續挂上排隊。
他隐約有感受到舒頌一的目光似乎在自己身上停留過,于是這會兒瞥過去一眼。
隻見身旁那人也在rank,一邊操作一邊給自己下路送人頭給機會的ADpin問號。
戰況看起來很激烈的樣子。
封言舟沒有選擇打擾舒頌一。
他低頭,打開手機随便看看,就見熱搜上挂着一條#KK直播間真是太有意思了#。
在熱搜第二十七的位置。
點進去,就是營銷號的各種微博。
【開心自曝狗啃頭是小祥半夜夢遊抱着他腦袋啃的】
【開心和小祥在KK的直播間打起來了!】
【開心放話要和小祥solo,誰輸誰剃光頭】
偉哥這時候咆哮着席卷而來:“彭珂鄭開心王赫祥你們給我适可而止!!!!”
嗯。
封言舟覺得一會兒營銷號的微博應該還會多一條內容。
他郁悶的心情于是稍微緩和一些下來,耳機裏傳來排隊成功的聲音。
封言舟點進去。
四小時後。
TVG訓練室已空無一人。
封言舟心情好不容易好一點了,但打完排位,他又感覺全世界的黴運似乎都在自己剪了蘑菇頭的那一刻吻了上來。
面色鐵青地退出今天的最後一把rank,封言舟打開戰績對着自己的八連跪沉默數秒鐘。
然後惡狠狠地關掉了電腦。
他離開訓練室,關掉燈,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往宿舍走。
路過客廳,卻見客廳那邊的廚房似乎亮着燈。
封言舟經常排位到很晚,以往他回宿舍的時候,基地一樓的燈幾乎都是關着的。
對于眼下的反常,他頓足。
這是廚房有人,還是燈忘記關了?
舒頌一倒好牛奶,把好奇探頭的悠米抱到地上,而後端起裝着牛奶的玻璃杯,準備去找訓練室內還沒下機的封言舟。
牛奶倒得有些滿了,他皺眉,下意識盯着那不穩的液體表面,低着頭走得很小心。
走着走着他感覺到前面站着個人。
舒頌一目光專注地盯着牛奶,餘光隻瞥見一雙大家在基地都會穿的偉哥統一購置的織布拖鞋。
他下意識以為這人是方才在廚房邊悲傷邊偷吃蛋糕被他逮住的開心,開口就不耐地說:“讓一讓。
”
那道身影很聽話地,一聲不吭地讓開了。
這不像是開心。
舒頌一駐足。
回頭。
廚房的燈還未關,但隻點了不很亮的一小盞。
封言舟就站在明暗交接的地方,鼻梁的陰影遮掩了他置身于黑暗中的那半張臉,隻留下另一半,高大的身影靠着走廊的牆壁,柔順的黑發下面是半垂着的明亮柔軟的眼睛。
盯着他。
來得正好。
舒頌一避開與封言舟對上的視線,将牛奶往前遞了遞:“給你的。
”
站在他對面的人靜了幾秒後才伸手接過。
封言舟低頭盯着杯裏的牛奶,抿了一口。
他本是想幫忙把燈關掉的,但沒想到廚房真的有人。
那個人還是舒頌一。
看見舒頌一他就莫名停住了,站在走廊的陰影裏。
看那個人倒牛奶,再将悠米抱到地上,最後小心翼翼地端着牛奶朝自己走過來。
一口牛奶下肚,卻沒能讓他又悶又堵的胸口和緩多少。
封言舟仰頭,把剩下的奶一飲而盡了,繞過舒頌一打算去廚房洗杯子。
衣領卻突然被人從後面扯住,他又陡然停下腳步。
舒頌一從他身後走到他面前,衣領後面的力道松了,那隻手撫上他後脖頸。
他的腦袋在舒頌一的施力下微微壓低,同時脖頸被舒頌一連着後腦勺的頭發搓了兩下。
“給你看開心狗啃頭的醜照,別不開心了。
”舒頌一說着,将自己的手機拿起來,舉在封言舟面前,打開相冊。
開心留着狗啃頭哭得涕泗橫流的照片就驟然出現在眼前。
封言舟被雷了一下。
他擰着眉,胸口那氣終于散開一些,變成一聲輕笑從鼻腔裏哼出來。
舒頌一給他又多翻了兩張照片:“他比你這個發型好笑多了。
對吧?心情好點了嗎?”
封言舟嘴角噙着不算明顯的笑意,淡淡“嗯”了一聲,想說“好點了”。
目光卻忽然注意到舒頌一相冊最底下被壓縮的那一條圖片。
随着身旁那人翻動的動作,最後那張縮小的相片慢慢呈現在眼前。
雖然很小,但足夠清晰地能讓他看見一前一後穿着黑色羽絨服,交疊的兩個人影。
一個坐着一個彎着腰站着,背景是那輛熟悉的商務車。
封言舟感覺到自己心倏地抖了一下。
抖散了他胸口最後的一點郁悶。
然後漸漸地,一點一點地加速。
那張照片。
那張照片,是他和舒頌一過年之前打完比賽,兩人還在賭氣的那天,粉絲在車下給車上的他倆拍的合照。